家裡的每一個房間都沒有宣贏的蹤跡,
恰好鍾姐採買回來,連忙說:「他出門了。」
原來只是出門了,楊如晤心下忽地放鬆,走到鍾姐跟前:「出門了?去哪裡了?」
「我問了,他沒說,」鍾姐放下菜,「哦,對了,他給你留了一封信。」
回到自己房間,鍾姐很快又出來,手裡拿著一張白色的信封,還在玩笑:「這都什麼年代了,你倆還玩留口信的小遊戲,給你。」
楊如晤盯著那封信,久久不曾去接,而鍾姐不知內情,只當楊如晤近日疲累過度,猛一睡了個懶覺,精神都散了。
可接下來的幾分鐘,鍾姐察覺到二人中間似乎發生了什麼事,因為楊如晤的臉色從蒼白明顯地轉為了低沉,連帶著身上的氣息也極具壓迫感。
「楊先生?」鍾姐來自沈家,入玲瓏閣也是受主家指派照顧自家三少爺,她作勢要拆開那封信,剛一有動作便被楊如晤一把奪了過去。
站到窗邊,俯視著白色的世界,楊如晤的手指時而微抖一下,那封未拆開的信在手裡逐漸變了形。
不出所料,撥出的電話宣贏沒有接。楊如晤從不喜糾纏,打過一通便沒再接著打,他臨窗抽了一支煙,抽完之後將菸頭直接仍在了地下,隨後扯開信封封口。
鍾姐站在原地注視著他的背影,從清晰的光線里看,那封信很短,大約三四行黑色的筆記,她無法得知那上面究竟寫了什麼,只看到楊如晤在看完之後,手臂緩緩垂下,那張單薄的信紙也隨之而落。
下一秒,一陣巨響傳來,一向喜怒不行於色的楊如晤瘋了似的揮散了桌上所有的東西。
鍾姐大氣不敢喘,眼睜睜地看著楊如晤撐身在桌邊,像一頭野獸胸膛內發著嘶嘶的喘息聲。
就這麼愣了十多分鐘,楊如晤慢慢地滑坐到了地下,鍾姐正要上前,忽聽門鈴響了一聲。
楊如晤眼睛動了下,復又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不知在對誰說:「不是他。」
門鈴一直在響,鍾姐無奈去開門,打開一看,竟是沈休。
「沈總,」鍾姐跟看見救星了似的連忙示意室內。
沈休往裡看了一眼:「沒事,你先回房間。」
待鍾姐離開,沈休走到楊如晤身邊,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楊如晤腕間的手串。
「這是我爸的珍藏,在宣贏第無數次自殺未果的時候,任玥找高人供奉開光後送給了他。」沈休勾了下他腕間的珠串,不顧形象地與他同坐地下,「戴在他手上時任玥對他說過一句話,若他死,她也死。」
醫療手段無法治癒那時的宣贏,他們走投無路,只能篤信神佛,以一顆無比虔誠之心懇求神明拯救他們的家人,任玥捧著這串玉珠親手戴在宣贏手上,這是希望,也是束縛。
「也是那一天,宣贏把已經劃在頸側的刀放了下來。」沈休指了指自己的脖頸,提醒說,「你應該知道,就在這裡。」
那道又細又紅的窄疤楊如晤曾親吻過很多次,細微的增生在舌尖上的觸感並不是那麼美妙,楊如晤垂眼看著手腕,脖頸青筋幾番浮起:「他聯繫你了?」
「嗯,他已經到了他想去的地方。」沈休說,「我跟阮揚聯繫過,宣贏走之前做過複診,也帶了藥,別太擔心,那是他自己的地方,他不是都告訴你了。」
確實如此,信紙上的內容不多,宣贏清清楚楚地寫明了他會去哪裡,並且叮囑楊如晤好好照顧自己,只是他在最後沒心沒肺一般說了一句類似玩笑的話——『你就當我出個遠門,歸期不定。』
末尾筆記拖沓軟綿,像極了克制著顫抖強行落筆,還有,宣贏將楊如晤的名字寫在了開頭,那句浪漫的見信如晤。
如晤二字有幾分模糊,上面濕痕點點,在那張齊整的白紙上格格不入。
「好啊,」楊如晤髮絲垂在額角,平時的一絲不苟再也看不出,他把手串摘下來摩挲了幾下,隨即低沉一笑,「他不接我電話,你來聯繫他。」
沈休未做應聲,楊如晤看過來,眼底的血色深重,就連笑也透著一股莫名陰狠的味道:「我不多說,他給了我交代,我也得給他個交代。」
一邊是摯友,一邊親如手足,沈休沒辦法阻攔誰或者拒絕誰,他在楊如晤半懇求半憤怒的目光下,撥通了宣贏的電話。
「哥,」宣贏問,「我不是跟你說了?你怎麼又打電話。」
沈休沒講話,楊如晤搶過手機,放在耳邊,半張著唇,呼吸聲一下比一下沉重。
安靜許久,宣贏說:「楊如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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