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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鏡外,燃魂老祖很有君子風度,再說,他就是一抹負責考核的神識,進來考核的人無論美醜,他都對人家身子沒興趣,沈辭秋褪下衣物時,水鏡里就起了白霧,把該遮的地方遮得嚴嚴實實,非禮勿視。

如果謝翎在這兒,一定直呼這碼打得真專業!

沈辭秋把血洗細細洗乾淨,謝翎拿了衣服回來,搭在屏風上,方便沈辭秋待會兒自取,隔著屏風,謝翎瞧著沈辭秋若隱若現的影子,水氣蒸騰,像幅映在屏風上的燈影畫。

「殿下,你之後打算怎麼辦?」謝翎道,「你那位……應該是表兄?最近在京城鬧的事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不熟,不管。」沈辭秋言語簡短,乾淨利索。

謝翎聽得忍不住笑了笑,這七皇子跟傳言真是完全不一樣,太有意思了。

「我過的不好,是皇帝造成的。」

屏風後傳來嘩啦水聲,是沈辭秋從浴桶里起身,明明隔著屏風,但謝翎晃眼一瞧他映在屏風上整個身子流暢漂亮的線條,還是忍不住心頭髮熱,連忙轉開視線,老老實實不敢多看。

都知道他是假人,還分毫不敢褻瀆他,謝翎想,我可是個真君子啊。

沈辭秋披著謝翎準備的衣裳,從屏風後轉出,那是謝翎自己的衣裳,在他身上略顯得寬鬆了些,卻反而襯出一股說不出的雍容,他濕潤的手搭在屏風上,晶瑩的水珠從白皙的脖頸滑落。

美人出浴,熱氣化開了些許他眼中的冰霜,卻沒折損他半點風骨。

沈辭秋就這樣輕依著屏風說:「接下來,我要弒君。」

他方才在水中想了一陣,沒明白自己為何會變得如此矛盾,但他並不想違背自己當下的意願。

既然皇帝是一切苦難的源頭,那就除了他,一勞永逸。

謝翎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聽起來很有意思,帶我一個啊,殿下。」

沈辭秋歪歪頭,柔軟的長髮微濕,垂在謝翎給他的衣服上:「你不僅不告發我,還要跟著一個柔弱無能毫無希望的皇子造反?」

「那我不也是個人盡皆知的廢物?」謝翎好像聽到的不是什麼會被殺頭的大事,笑眯眯的眼底藏著說不出的桀驁,「兩個無能之輩去闖一場,又有何妨?」

狂妄。

這哪是什麼紈絝廢物,這是匹蟄伏的猛獸,當他睜眼,足以睥睨天下。

沈辭秋指尖微微顫慄,不是害怕,而是棋逢對手時心頭一剎划過的雷電鋒芒。

是了,好像這才是最適合謝翎的神情。

沈辭秋手指在屏風上下滑,擦出水痕,他微微抬眼,明明身在牢籠,卻好似立於雲端。

「那就來吧。」他說。

水鏡外,燃魂老祖忍不住叫了聲好。

後生可畏啊,給他倆塞的記憶,一個是軟弱無能的皇子,一個是不學無術的侯爺,干擾他們的神智,迷惑他們的靈魂,可沒想到遇上的第一件事就讓他倆對抗住了虛假的記憶,迅速做出了與現在身份不符的選擇。

在水鏡中,無論做什麼決定,善或惡,勇敢或怯弱,都可以,只要做出決定的是「你」,而不是水鏡里虛假的身份,就能讓老祖滿意。

兩個無能的身份,卻膽大包天敢直指最頂端的皇帝,兩人看著年紀不大,心性倒很強。

老祖慢悠悠品了杯茶,水鏡里時光飛逝,眨眼已經過去兩年,沈辭秋和謝翎心智和手段都很了得,竟然真被他倆一步步往上爬,在朝中攪弄風雲。

他倆攜手,拉攏人心、建立勢力,再到步步算計,著實精彩,兩人身上根本看不到虛假記憶的影子,柔弱可欺的皇子和廢物小侯爺好像從未出現過。

老祖看得津津有味:嗯,不錯不錯,但還是得再找點事考驗他們,看看選擇,怎麼能這麼順風順水呢?

說起來,他倆不是未婚道侶嗎,怎麼水鏡中時間過了兩年,他倆正事上合作得天衣無縫,卻不見半點感情上的逾越?

連秉燭夜談一塊兒喝酒都規規矩矩,非常守禮。

難道他們只是聯姻,比如宗門硬扣的婚約,但完全不喜歡對方的那種?

燃魂老祖想了想,露出個狡黠的笑來,手指在水鏡里輕輕一撥——

日月一轉,水鏡里的人和事隨著這一撥的漣漪往前盪去。

水鏡中,出現了謝翎驚訝的雙眼。

「什麼?」謝翎驚得差點摔了杯子,「皇帝要給我賜婚!?」

第20章

皇帝要給謝翎和我賜婚,而提出建議的這個人是……我自己。

沈辭秋有點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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