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秋此刻因著手上的溫度,心境不平,焦躁與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悄然滋生,想逃又沒地方逃,因此心情很不怎樣,別看他現在面上冷靜,話也不多,但冷冰冰的話全變成利劍,一針見血,誰來誰都得被戳倆窟窿。
宴魅要撞上來,沈辭秋開口就是一刀過去:「被剩的東西不是你?」
宴魅妖冶的眸子瞬間氣得瞪大了:「你——」
謝摧炎眼睛一眯:「沈道友,打狗還要看主人。」
「還沒打。」沈辭秋鋥地又是一刀劈下,「你教不好的狗,希望我替你打?」
謝摧炎:「……」
不是,外面盛傳沈辭秋是個寡言冷美人,結果居然是張刀子嘴?!
言語機鋒,刀刀見血。
玉仙宗走過來的弟子們聽到這幾句,也是目瞪口呆,嚇得大氣不敢出。
他們彼此對視,傳音入密,可就連傳音也把聲音壓得極低,仿佛生怕音調被漏了去。
「你見過沈師兄這樣嗎?」
「沒有,實不相瞞,我有幸挨過沈師兄在刑堂的鞭子,那時候的他都沒現在嚇人。」
「沈師兄看著心情很不好啊。」
「肯定啊!那個魅妖直白地罵到了謝七頭上,師兄擺明了是在幫他出氣。」
眾人對視,得出結論:沈師兄是真的很喜歡謝翎啊。
還有人輕聲道:「雖然沒見過,但……你們不覺得這樣的沈師兄好像離我們近了不少嗎?」
的確,不再像山巔難以接近的雪,更像一個真正的、鮮活的人。
說到底,沈辭秋其實也才十八歲啊。
謝翎看著沈辭秋無往不利,兩句話拿下雙殺,把對面噎出了豬肝臉,又樂意承認黑鷹先前那句話了:
嗯,沈辭秋是在學他的說話用詞。
但不是學壞,這學得多好啊。
謝翎順著沈辭秋的話,下巴朝宴魅一點:「沒錯,早說過是我不要你,婚也是我要退,少在我面前狺狺狂吠。」又朝謝摧炎道,「五哥,你這眼光也不行啊,不過你要是只饞他玄陰爐鼎身,那另當別論,黑心人設不崩啊。」
雖然在場眾人本不知道「人設」這個詞,但結合謝翎前後語也不難理解,謝摧炎沒想謝翎還敢這麼嘴硬,整張臉黑成了墨:蛇妖當時怎麼就沒成功把這多舌的鳥給毒死呢。
就謝翎身邊那點人,總有護不周全的時候,謝翎真不怕自己哪天就死在這張嘴上。
恕沈辭秋直言,他覺得謝摧炎也很聒噪,還是特別難聽的那種聒噪。
但眼下不管是誰,他都不想理睬,只想這場鬧劇趕緊結束,找個安靜的地方待著。
……因為他的心口越燙越難受,他只想逃開,讓自己冷下來。
唯有冰寒孤寂,才能讓他心安。
好在上方的琴瑟樂聲一響,打斷了所有人的低語,將眾人注意力都拉了過去——議典開始了。
謝摧炎臨走前扔給謝翎一個自以為凌厲的眼神,宴魅怒目而視,謝翎都當看不見。
他今日心情實在太好,可以暫時原諒全世界的傻叉。
沈辭秋抬腿轉身,兩人黏在一塊半天的手指終於錯開,另一個人的溫度驟然褪去,謝翎還有些不習慣,不過仍舊笑盈盈跟上沈辭秋的步子。
沈辭秋卻不知道自己空下來的那根指頭該往哪裡放。
那上面還殘留著謝翎滾燙的體溫,仿佛已經與自己的身體格格不入,變得陌生起來。
可手指是他的,心也是他的,怎麼會陌生呢?
沈辭秋站在人群里,上方那些真仙說了什麼話,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身後,慕子晨瞧著謝翎貼在沈辭秋身邊的模樣,按著手腕上的鐲子,眼神愈發陰沉。
有謝翎在,他什麼循序漸進或者直接勾引的手段通通施展不開,倒是溫闌,一而再再而三給自己暗送秋波了。
要不借著鼎劍宗少主的手,把謝翎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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