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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末尾有人剛轉身時,卻聽到山崖上另一位金仙冷冷開口:「沈辭秋,隨我回宗。」

玄陽尊!

他的嗓音一出,其餘要走的人腳步紛紛頓住,扭過身探頭探腦,忙不迭要來湊熱鬧看好戲。

沈辭秋直起身,他站在山石之下,銀衣裹著纖瘦的身軀,終於抬起眼,冷漠如霜地與玄陽尊四目相對,剛要鬆散和熱鬧起來的人群驟然又沒了聲,空都被這對師徒冰冷的目光給凍住了。

沈辭秋對玄陽尊有過敬仰,畏懼,但如今,他再沒有半分弟子對師尊該有的敬重,更不會怕。

一如當初在金玉宴上,沈辭秋張口吐出一個擲地有聲的字:「不。」

玄陽尊腳步往前一踏,金仙威壓不由分說砸下:「你眼中可還有師門道規?」

沈辭秋抬頭,不閃不避,他身側謝翎下意識上前半步將沈辭秋護在身後,但玄陽尊的威壓卻並沒有砸在他們二人身上。

望南尊身形不動,只有一片微風吹過他衣角,再吹開了玄陽尊的威壓,他笑意沒變:「師徒之間有什麼靜下來好好說,何必大動火氣?」

魔尊看著自己兒子暝崖撥開人群,跟著孔雀妖急急往沈辭秋和謝翎身邊湊,於是也開口:「說的是,金仙的威壓,小輩們哪裡受的住。」

今日之事,本該是玉仙宗自己內部的事,但沈辭秋得瞭望南尊青眼,連魔尊也莫名隱有要幫著他的意思,玄陽尊眉頭一蹙,殊不知,這就是沈辭秋和謝翎要的場景。

見金仙們開了口,鼎劍宗的長老也在這之後跳出來插話:「趁著幾位金仙都在,我們鼎劍宗也求尊者們主持公道,那雲歸宗真仙肆意妄為殺我宗宗主,又是什麼道理!」

鼎劍宗宗主死了?!

人群譁然,大伙兒這才知道此事,瞠目結舌,所以前些天打鬥的動靜就是他們弄出來的?

雲歸宗跟溫相矛又有什麼仇啊?

沈辭秋和謝翎的分魂戴著面具站在一起,謝翎分魂開口:「我與我家兄長和沈辭秋謝翎兩個小輩頗有眼緣,溫相矛不分青紅皂白要殺他們,我便殺了他,難道只允許他作惡,不允許我們救一救無辜之人?」

「什麼叫無辜之人!」鼎劍宗長老道,「沈辭秋受謝翎攛掇,殺了溫闌少主,宗主殺謝翎是為兒子報仇,天經地義!而且我們已經定好,只殺謝翎,捉住沈辭秋交給玉仙宗處置,還不夠嗎!」

謝翎本體冷笑一聲:「我們當然無辜,因為真正害死溫闌的,不是別人,就是玄陽尊的小徒弟——慕子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修真界幾個大宗的秘辛就這麼被翻到檯面上,圍觀群眾只恨手裡沒點瓜子茶水,都想拉根凳子坐下豎起耳朵聽了!

鼎劍宗長老愣了愣,隨即怒道:「一派胡言!」

「誰說是胡言,」謝翎悍然與他對峙,「慕子晨趁著阿辭和溫少主受幻地影響神志不清,殺害溫少主,嫁禍給阿辭,再引得鼎劍宗弟子來看,一切都算計得剛剛好,我不信你們沒人懷疑過慕子晨!」

早在連斷山脈,謝翎面對玉仙宗和鼎劍宗聯手,為了挑撥他們關係,就拋出過類似的話,加上後來證實慕子晨與邪修有牽連,此時再往他身上潑水,只會讓此事聽起來更加可信。

反正都沒證據,他們要把溫闌的死扣在謝翎身上,謝翎就要扣回去,單看誰能扣得更嚴實!

那長老腦子轉得也很快:「可當初沈辭秋為什麼沒說,他分明承認是自己失手殺了少主!」

可他不知道這句話正中下懷。

沈辭秋自方才起沉默了半晌後,終於再度出聲:「因為沒人信。」

其餘人都愣了愣:這又怎麼說?

沈辭秋仰著面龐,淬了雪的琉璃色雙眸無畏凝視玄陽尊,從位置上來說,他明明處於下方,可玄陽尊卻覺得那目光不是從低谷遙遙往上爬的仰望,甚至不是平視。

仿佛是居高臨下,淡然的諷刺。

即便知道沈辭秋與自己單方面斷了聯繫,但玄陽尊依然以為一切都盡在掌握,此時此刻,他卻在沈辭秋的目光中,第一次感受到了失控。

切切實實發現,沈辭秋要不受他約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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