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秋猝不及防,吟出了聲,四肢驟然脫力,眼尾沁出淚來:「你、你……」
「別急著收嘛,」謝翎道,「再讓我看看,阿辭,真好看。」
一陂春水繞花身,花影妖饒各占春,他是真的還沒看夠。
還得仔仔細細欣賞。
沈辭秋再也說不出話來。
花紋沒能收回去,被喜歡花的鳥反覆欣賞了個遍,就是可憐花被揉捏得淚眼婆娑,無處可躲。
今晚宴會的酒沒有讓謝翎單獨喝醉,卻是讓他和沈辭秋兩個人,醉在了旖旎的月色里。
第134章
有人在月夜中賞花弄情,也有人陷在粘膩郁躁的黑暗裡,夜晚可以是寧靜祥和,也可以宛如沉重的泥沼,把一切光亮吞噬殆盡,掙不脫、甩不開,試圖逼人在杳無盡頭的黑夜裡發狂。
玄陽尊此時就是如此。
他屋內沒有點燈,原本照明的靈器已經碎了一地,周圍一片狼藉,玄陽尊坐在殿宇內,面無表情,若不是殘破的東西亂七八糟躺著,恐怕還真會被他的神情給糊弄過去。
玄陽尊心不靜。
他聽著耳邊心魔放肆的笑聲,一雙眼在黑暗裡沉得可怕,好半晌後,才抬手揮袖,碎了一地的靈器重新合攏,當光把屋子照亮時,地面上爛掉的東西已經全部消失,乾乾淨淨,仿佛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玄陽尊冷冷咽下口中的血。
他和心魔纏鬥至今,不是沒有受過傷,能帶著心魔渡劫成為金仙,足見他心智強大,不過會出現心魔,也說明他心性有缺——雖然玄陽尊至今不覺得自己心性哪裡有問題。
心魔生來就是為了殺死宿主,講不了道理,也沒有任何利益能撼動心魔的本能,玄陽尊跟它自然是不死不休,以往也有受傷非常嚴重的時候,可唯獨這一回,讓他感覺不太好。
到了金仙這個層級,有時候他們的感覺冥冥之中會與因果命運相連,暗示著什麼。
望南谷之行與望南尊等人論道後,玄陽尊本若有所悟,剛回玉仙宗前兩日,入定時甚至能感覺心魔的影響都減小了,格外舒心,然而兩日過後,他還沒悟出道法,心神卻先一步亂了。
他能入定的時間越來越短,以前能無視的一些心魔話語莫名變得清晰入耳,越來越難防備,心魔打亂他的靈息,那些早聽膩了的話語卻開始震盪心神,令人心浮氣躁,愈發難以忍受。
終於在今夜他盛怒之下靈力猛地卷出去,掀了一室的狼藉。
玄陽尊費了點功夫把心魔暫時強行鎮壓下去,他的戾氣也隨之平復,找回了能冷靜思考的腦子。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是在新的感悟上出了差錯,不知不覺侵害了神識?
可他此番站在識海深處的門扉前,並沒有感覺門後是足以顛覆他神識的大法則。
難不成真是什麼驚世駭俗的道法,只是他雖然抓住了一點線頭卻不自知?
玄陽尊緩緩吐息,趁著心魔被壓了下去,他嘗試著再度入定。
一夜過去,第二天一早,玉仙宗修士求見時,只見玄陽尊向來冷肅的臉面沉如墨,帶上幾分蕭殺的鬱氣,修士一抖,趕緊垂下頭不敢直視。
尊者心情不好?
他想著,嘴上趕緊說正事:「稟宗主,孔雀少主和魔族少主昨日已經確定聯姻,他們在孔雀族地設家宴,沈辭秋和謝翎也去了。」
玄陽尊聽到沈辭秋的名字,表情冷冷沒有任何變化,但也沒有出聲打斷,就是讓修士繼續說的意思。
修士頂著玄陽尊的視線,咽了咽嗓子,玄陽尊下了對沈辭秋的追捕令和謝翎的追殺令,令下得很嚴,承諾給出的獎賞也豐厚,所以他們現在需要格外留心這兩人的消息。
「但是魔尊也在,我們不便靠近孔雀族地,弟子們斗膽猜測在安全的地方,魔尊未必會再度碎開虛空送沈辭秋和謝翎離開,所以我們或許能在他們從孔雀族地回妖皇宮的路上設伏……」
玉仙宗修士的聲音低了下去:「特來請示宗主,是否准允?」
玄陽尊:「可。」
修士鬆了口氣,正事說完,他不用再繼續扛著玄陽尊令人膽寒的視線,剛要告退,沒料玄陽尊再度開口。
「我既下了令,你們只管做便是,」玄陽尊漠然,「我希望下次能聽到更有用的消息。」
比如不是問他要不要在哪兒設伏,而是已經抓住了沈辭秋。
修士冷汗都下來了,唯唯諾諾:「是,弟子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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