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投稿故事是《肉塊卵石》,他也清楚他到那兒不一定能遇見什麼,亦或者得到什麼線索,可他覺得比起在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冒出個學生的地方干偷雞摸狗的事,倒不如信一回直覺,去碰碰運氣。
「通向科學樓的小徑……」文儕在心底默默想,「缺了那指南針轉世,找路都要麻煩不少……」
不過說實在的,他覺得自個兒方向感其實也不算差,只是沒有戚檐那麼好罷了。
真的。
然而拜這黃騰不講道理的古怪布局所賜,他還是費了不少功夫才趕在太陽下山前找到了所謂的「操場通向科學樓的小徑」。
眼前是同那些初升的太陽、未來的花朵們截然不同的荒涼地,小徑邊的雜草幾乎挨著了文儕的膝蓋。那塊地未遭建築物覆蓋,野草活像戚檐一般蠻不講理地恣意生長。
文儕遠遠望見那堆叫草埋了的鵝卵石地,於是毫不猶豫踩扁這頭野草過去,像是從戚檐身上踏過去一般毫不留情。
這會兒,淅淅瀝瀝的雨又開始下了,在歪斜的樹木枝幹的掩映下,那條彎彎曲曲的小徑更加的不起眼。文儕猜到陰雨天,小徑濕滑些不可避免,可當他真正將腳落在鵝卵石地的剎那,他卻還是不由地怔了一怔。
油膩,軟黏。
果真如那鬼故事裡講的一般。
他想,倘若自己在這時候低頭,亦或者俯身彎腰,他應該會看見許多人肉塊;而在這時回頭,他大概真的會看見一個手提小桶、面戴口罩的「人」;這之後,他的腦袋與那桶中人頭會被一齊埋入操場的一角,幾日後被人挖到。
想到這裡,文儕搓了搓被涼風吹得發寒的手臂,莽著一股勁轉了身。
身後空無一人,倒是隱隱約約能看見一個身影自操場方向沿小徑走來。
文儕咽了口唾沫,並不打算坐以待斃,於是壯著他本來就大的膽子,迎了過去。
真正站在一「殺人魔」面前時,任是膽大包天的流氓都得抖上幾抖,文儕匆忙將那人掃了一遍——五大三粗,頭戴黑色鴨舌帽,口罩遮面,僅露出一雙眼袋發青的死魚眼。
「啊……我是高三的,壓力太大在這兒偷摸著散散步……呃……您這是要去哪呢?」文儕的目光轉悠悠,短促落在蓋著蓋兒的桶上,又觸電一般迅速挪開。
那桶沿油光鋥亮,點點血腥被抹開卻沒能擦乾淨,就那麼明晃晃粘在桶身。
那口罩男聞言冷哼一聲,可一雙眼卻是肉眼可見地彎起來,魚尾紋皺巴巴地黏在眼尾,像是遠洋的浪,叫人瞅見有些不寒而慄。
那人的食指點了點那桶蓋,又豎起來指了指文儕。
明白的,這是叫文儕去開蓋一探究竟。
文儕賣了個訕笑,即便湊過去了,也還是莫名地猶豫。直待他穿過那人的肩頸縫隙,瞅見了已愈發暗的天色,心底那要趕晚自習的衝動猛然衝出胸膛。
特麼的浪費老子時間!
這時候發虛豈不是叫顯示屏外的戚檐看笑話?
文儕一咬牙,手指已經將那蓋子掀起來了。
油膩膩的、鋪滿桶底並向上堆積約有一層的鵝卵石將桶填滿,可裡頭既沒有肉塊也沒有人頭。
文儕正疑心錯怪了過路人,剛要將腦袋移開,一股腥臭味卻驟然灌入鼻腔中,文儕下意識地掩住鼻連連往後退了幾步。
恰這時,那口罩男哈哈笑起來,他拉下口罩,露出一個肥厚的酒糟鼻,鼻下一張本就歪的嘴這會更是朝左上方歪去。
「小子,你怕腥啊?叔剛釣魚回來,見你好奇才拿給你看,沒成想給你熏著了。」
「啊哈哈……」文儕一邊搔腦袋一邊乾笑幾聲,「釣魚好啊!就是……叔……您桶里魚呢?」
「都送給兄弟嘍!叔家裡魚多,吃不完呢!」
文儕瞥著桶里留下的殘血,又朝那人身後瞅了瞅,忽而意識到什麼,於是匆忙扯著趕去上晚自習的藉口,擦過那人的身子跑走了。
他沿著彎彎曲曲、黏黏膩膩的鵝卵石小道跑,跑向那口罩男來時的方向。到最後他停在操場上時,汗已經將他的上衣浸透了。
操場設施陳舊,架設的路燈連站在底下都看不清什麼東西。脫皮的跑道上本還稀稀落落站著幾個穿田徑隊訓練服的學生,這會兒聽見鈴聲也都朝教學樓方向去了。
文儕沿著操場的邊緣走,天越走越黑,路越走越暗,他最終停在了一棵老榕樹邊。他停下來是因為踩著了一攤較其他地方要鬆軟些的土,而那土上留有同他的球鞋不同的鞋印。
那鞋印確實不一定是那口罩男的,可這處土明顯曾被人挖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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