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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殊途輕飄飄的回看她,「在下嘴,可就不是臉了。」

回絕了可能性,同歸失望的撇嘴,此刻骨氣撿回來一點。

不多,只有一點。

過了片刻,同歸冷冰冰,又乾巴巴的抹不開面道,「你知道我父親在哪麼?」

陸殊途微微眯了眼,找了個凳子坐下,「你還要這般同我說話嗎?」

求人確實不該這樣,其實哪怕對方是個貪官污吏,同歸都不會這般態度。

陸殊途自然懂她在較什麼勁,他笑了起來,笑的有些玩味,「這樣的態度,你還想救還在大理寺的父親麼。」

大理寺是查處辦案的地方,一般不嚴重的案子都是由當地京官來辦的,換句話說只有極嚴重的事情才會移交到大理寺去。

犯人進了裡面,什麼待遇,什麼後果,同歸也知道幾分。

那裡面可不是打點錢財就能進去的。

同歸臉色驟變,「你知道我父親在哪裡,你有辦法?」

「沒有。」陸殊途誠懇搖頭,「這案子官家還派了督察苑一起查辦。」

像逗貓似得又給了一點信息,同歸急的不行,「我去鳴冤去。」

同歸立刻就要喚人出門,陸殊途不贊成,身子微微前傾,「你去哪裡鳴冤,開封府?難道你認為他們敢推翻官家的決定,還是你認為官家處事不公,你父親沒有從死人身上扒錢。」

既然要查要辦,就是確定這件事的真實性了。畢竟陸公不會莫須有的安罪名,這樣很容易被查出來。

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還有什麼辦法。

說到底,還是個姑娘,強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此刻同歸急的淚珠子大顆大顆的掉,手死死的掐住大拇指肉。

許久不哭的人,一哭就是一發不可收拾。一般人哭可能像紅梅那樣放聲嚎啕,又或者是像陸小蓮那樣梨花帶雨。

可同歸不是,她眼睛睜的大大的,淚珠子三兩行的迸出來,就像是小孩子無助極了才會有的哭法。

她傷心難忍,無措地看著陸殊途。抽噎著,「先前不是都有這樣的事,怎麼好好的就要查了呢……」

先前有,也是不符合規矩的。沒有辦,是沒有人把事情擺到明面上。水清則無魚,官家縱使知道,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可突然有人要打破這個局面,非要將數字金額給攤開,告訴官家別人在你的土地上拿了多少,官家還能忍嗎……

若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這先河一開,豈不是告訴眾人可以貪污了?

同歸哭了半天,可陸殊途卻沒有任何行動,只安安靜靜的坐在那兒,端的是清雅出塵之姿。

先前錦衣衛將府里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搜颳走了,拿不走的太重的就地打砸。此時房中狼狽不堪,甚至當的上是一片廢墟,可就是這一片廢墟中卻坐了個極標誌的少年郎君。

這郎君單從外貌上來看,讓人覺得他應該生了副菩薩心腸,可面對哭泣的少女,他卻敷衍的一句話都不肯說。

這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模樣。

同歸心裡恨及,狠狠扣了扣大拇指連著指甲的那塊肉。才深吸了口氣,從砸碎的杯盞上邁過。

地面實在太亂,通往陸殊途的通道上滿地狼藉。甚至勉強才能找到幾處下腳之地。

這種情況,同歸只能是小心翼翼,雖離陸殊途不遠。可這短短几步路,卻如同置身於懸崖峭壁,走的顫顫巍巍。

同歸像個蹣跚學步的孩童,卻在走到離陸殊途還剩一寸的地方停住了,「以你如今的權勢能放了我爹嗎?」

陸殊途的眉輕挑,牽著眉下血紅小痣向上移了一分,避而不答,「嗯?」

人為刀俎我為魚的感覺可不好受,同歸眼下就是案板上的魚,哪裡什麼資格和陸殊途談判。

同歸的眼淚還掛在腮邊,這般處於弱勢的姿態就更難談判了。

同歸知道了,她鼻音濃重的輕哼了一聲,「知道了……」

隨即低頭,若無其事的將腮邊的淚抹到鬢角的碎發處,假裝在整理頭髮。

這爛到稀碎的作態簡直是欲蓋彌彰,除非是刨去她通紅的鼻尖,和眼角那抹紅痕才更有說服力些。

她慢吞吞又移了兩步,卻像跨過了深不見底的溝壑般可憐可怖。

鮮少能見到這麼破碎的同歸,那單薄的肩,眉眼的英氣在此刻奇妙的融合。

陸殊途的喉結滾了滾,朝她伸手。

修長的手骨節分明,一派從容之姿。

人就是很下流的生物,明明前幾天父親還因她的事折腰,可此刻在面對願意施以援手的陸殊途時,她卻下意識的遺忘。<="<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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