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哪個偉人曾經說過,越是陡峭險峻之地,花朵開的越是絢麗奪目。
哪怕是朵淬了毒的霸王花。
這種高強壓的氣氛下,同歸根本顧不得什麼。甚至連父親跪地受辱的場面她都能忍下不表。
生死面前,一切都是虛的。
只用了幾息,同歸便想明白了。
熱情的笑掛在臉上時,同歸其實是能夠聽見自尊碎了一地的聲音,那聲音裡面好像還摻著碎瓷片,一刀一刀的在劃她那顆支離破碎的心臟。
她不是沒有想過兩人會再見面的場景,可那時的她應該是趾高氣昂,帶著新的夫君艷光四射的站在他的面前。
她可以不說話,但一個表情卻能蔑殺對方。好像在說,瞧,沒有你,我過的更好。
而不是像現在,如此狼狽。
更不是她此刻臉上掛起的諂媚笑容,用討好的小聲在對方耳邊輕道,「幫幫我。」
陸殊途靜靜注視著她,幽深的瞳仁閃爍,並不開口。
見狀,同歸只能閉了閉眼。她將頭又湊近了幾分,整個人幾乎埋在他的胸膛,「……求求你。」
深紫色的官袍代表著權勢,是此刻同歸無比渴望的安全感由來。低頭又如何,沒臉面又如何,什麼能比過全家的安危來的重要。
父親下落不明,母親被錦衣衛困在內舍。
即是為了他們,她都不該在此刻逞強。
同歸咬咬牙,又將雙手抱上去,圈住他的脖頸,嚴絲合縫的貼著。
陸殊途垂眸,瞭然於心。
見狀,李湛哄然大笑,「瞧,我還以為多清高的女郎呢,原來是瞧不上我們這幫粗人。」
時下風氣雖說開放,可大庭廣眾之下如乳燕投懷一般撲向郎君,恐怕是唱南曲的大家恐怕都不敢如此外放。
李湛帶頭笑起,跟著的爪牙紛紛笑了。
人群中奚落聲瞬間拉滿,「就是,沒想到這小門小戶的這麼熱情。」
「李爺,看來我們以後找媳婦,就得找這種知情識趣的。」
越來越難聽的話,讓同歸羞辱難當。
貼著的身子冷的像塊冰,震的她渾身皮膚都浮起了細碎的疙瘩,可即便如此,陸殊途仍然沒有動作。
做都做了,此刻放手豈不是前功盡棄?
債多不壓身,虱多不怕癢,同歸索性破罐破摔,她猛的踮起腳尖,甚至因為害怕對方後退,死死的拽住對方衣襟,固定死人,將唇送了上去。
「吧幾」
這是一個所有人都想不到的舉動,不是蜻蜓點水一吻,也不是害羞帶怯的一吻,是如壯士斷腕的悲烈一吻。
一瞬間,眾人的表情都很難評。
陸殊途嘴角卻盪開了一抹愉悅的笑,他的笑聲並不遮掩,如清泉潺潺般悅耳動聽。
同歸恨了,又開始扣起手指。但此刻不是計較的時候,多加掩飾,反而不如大方的回擊。
因此,同歸大咧咧的擦嘴,直到嘴皮都鮮紅一片。她這才挑眉望著李湛,「此刻你相信了吧。」
沒有否認就是默認,早就該這樣了。同歸利用完人,就甩開手。
李湛更是嘆為觀止,不是,你擦嘴的時候要不要回頭看看呢?
同歸服了軟,陸殊途自然接住這個台階,他將人摟在懷中,定定的去看她的唇。
「是我未來的夫人,不知道可否問李小爺討個情面。」少年大大方方,比起同歸的翻臉無情不知道爽快了幾分。
李湛面上露出一絲玩味,「既如此,我們走。」
錦衣衛一撤退,同歸連忙從地上撿起碎布拍了拍,跑到紅梅身邊蓋住她半側臂膀。
方才性命懸在一刻,紅梅此時才回過神,嚎啕大哭捂著臂膀,「小姐!」
同歸能怎麼辦,只能是一邊輕拍著哄,一邊帶人進內院。
陸殊途見狀挑了挑眉,一撩衣袍的跟著人進去。
進了屋,好在同母沒有受傷,不過經此一遭卻也面色慘白,說不出話。
同歸又安撫了一番,對著同母保證,「沒事的,我會打聽父親的下落的。」
其實人只要不在乎臉皮,就能放下一切。
同歸將同母和紅梅都安頓好後,意外發現了陸殊途的重要性,她努努嘴,盯著對方漂亮的臉皮子不住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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