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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還未起呢。」

陸殊途微微頜首,起身展臂,「可有異常?」

尋暗聞言細細端詳,「並無。」

陸殊途這才起身趕至梧桐院。

他來時,同歸剛醒不久。這些日子同歸身子重了,但覺卻沉了,每日不到巳時都不會醒。

托那些補品藥膳的福,現下快五個月的身孕,她近來精神不錯,「你回來了?」

「昨晚還順利嗎?」

有那麼一瞬間,陸殊途還以為她知道了。只是觀其神色,辨知她說的不是那回事。

陸殊途面色尋常,又沉吟片刻,「李湛昨天出事了。」

李湛對於同歸來說,也算是記性深刻了,聞言立刻放下手中的通發的木梳,「什麼事?」

不管什麼事,她都合理懷疑是陸殊途所為。

陸殊途一邊緊鎖住她神色,一邊提起茶壺為自己倒水。水流緩緩流淌,「昨夜他押妓,玩的太過,不慎沒了命根。」

對於男人來說,命根等同於他們的生命。除了太監是沒有法子,才會這麼不陰不陽的苟存活下去。否則對於普通男人來說,是個致命的打擊。

同歸覺得這消息過於血腥,光是想像便覺得胃底都在翻湧。

她面色難看,停頓片刻才道出心中所言,「也算是活該了。」

陸殊途倒茶的手停了,看著她慘白的臉,長眸微斂,「同歸不覺得可惜嗎?」

「什麼?」又是一陣酸水翻湧,同歸勉強壓下,「我是不是明天就能回家了?」

隱忍了這麼久,同歸的耐心隨著漸大的肚子慢慢消耗殆盡。

但此刻的時機卻因為她一時的沒有聽清,變得不恰當起來。

男人看女人什麼目光,陸殊途知道。

李湛覬覦同歸,陸殊途也知道。

但所有的一切要建立在李湛單方面之上,若是同歸也起了那心呢?

父親與母親的恩愛曾經也是真的,可世上最難以衡量的便是人心,只因這東西說變就變,又觸摸不到實際。無法量化。

陸殊途默然片刻,視線從同歸寬鬆的後腰收回,展顏一笑,「不是明天,是今天。」

同歸被這巨大的喜訊砸的險些沒有緩衝過來,愣了半晌,目光泛出綺麗的光,「真的?」

這喜悅做不得偽,竟是比那日收華貴首飾還要快樂。

陸殊途眼神刺痛,他淡聲一笑,「自然。你收拾收拾,我讓人送你到府門口可好?」

若是同歸在細心一些,又或者能把前些日子的警小慎微放到現在,或許能夠發現此刻的不對勁。

可是她太開心了,對自由未來的渴望讓她忽視了現在。

同歸起身披上衣物,「我沒什麼好收拾的,現在就可以出發了。」

桐華院中,一切都為她置辦。

可一切並不屬於她。

同歸本就不稀罕,如今只是將心中的想法暴露而已。

至此,陸殊途眼眸徹底晦暗,他站起身,半垂著長眸,「如此,那我親自送同歸吧。」

陸殊途在前方帶路,待同歸的腳踏出院門時,他霍然偏頭,「同歸不帶上我送你的那隻髮簪嗎?」

塵光中,半側玉顏被照的雪亮,如姣紗般覆蓋出一層淡淡光暈。

叫人辨不出喜怒。

真麻煩,同歸激盪的心瞬間歸寧。她故作恍然大悟的拍了拍後腦勺,「瞧我,想著回家見父親母親,一激動都差點忘了。」

陸殊途淡聲,「嗯,去吧。」

格外輕柔卻冰冷的眼矛盾的在同歸的腳上不斷徘徊,可同歸急迫的行為,令陸殊途眼中最後一絲柔情收回。

同歸氣喘吁吁的跑回來,笑盈盈的與他擦身而過,「我拿上了,走吧。」

從院子到大門是有一段距離的,這期間足夠準備好馬車等一應物品。

下人們等在門口,同歸見到車馬果然欣喜。

那絲不真切的感覺也放到了心底。

「那,我就回去了。」同歸手扶著腰試探,可腳早就邁上了軟凳。

這期間,她連頭都不曾回頭一次。

之前,也不曾……

陸殊途靜靜的將目光鎖定在她突出的腹部,心中猛然生了些詭譎的心思。

到底要怎麼樣,她才能夠想著不離開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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