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凝固,大廳一片沉寂,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路原甚至覺得聽到了天鵝在湖面上撲騰翅膀的聲音,它們在黑夜裡糾纏,伸長脖子相互奪食。
「重量?」李德好歪著頭,像是沒聽清,「啥意思?」
「既然你的靈魂無法創造價值,那就用你的**來換,你的重量,你的**,一斤肉換1000籌碼,上稱即交易。」滿月夫人說。
李德好徹底傻眼了。
「這是唐僧的待遇啊……」羅子昏小聲說。
「怎樣,還借嗎?」
李德好渾身都在發抖,他在猶豫,最可怕的是他在猶豫,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景,難道不是該一口回絕,然後再把提出這個假設的人罵一頓麼?
路原看著他閃爍不定的目光,由衷感受到恐懼,某種無法抗拒的原始力量正在支配這個精神瀕臨崩潰的中年人,他殘疾的右手吊在身側,四根手指是如何丟掉的已經不言而喻。
「一斤肉才1000碼?」李德好的聲帶似乎收到了某種擠壓,音調怪異得不像他自己,「先前你可沒說是這種償還方式。」
「所以呢?」滿月夫人的聲音突然又變回那種沒有感情的腔調。
「唉。」李德好忽然詭異地平靜,「我的肉就這麼不值錢?」
「我說最後一遍,你想要從我這裡賒走籌碼,這就是肉的價錢。」
李德好深吸一口氣,閉上眼,他連呼吸都在顫抖,平息數秒後,他說:「好,再借。」
「瘋了?」潘達瞠目結舌,「兄弟,這又不是最後一天,你上來就玩命啊!」
「我不是個合格的丈夫,也不是個合格的父親,更不是個讓人省心的兒子,我賭博欠下兩千萬,我媽嚇得跳樓了。」李德好伸出他的右胳膊,用左手比劃著名,像是在提前丈量切割的長度,他的聲音此刻出奇地平穩,「我女兒本來可以上我老家的國際中學,去她最想去的日本,後來追債的上門來,我帶著她躲了大半年,後來把慧慧給她姑媽帶,沒幾年就離家出走,在外面招了個老闆,她才十七歲,高中都沒讀完,我說她不學好,可她說……她說她都是跟我學的。」
說到這裡,李德好的眼淚居然掉了下來,一張飽經風霜皺巴巴的臉哭起來像個紫薯。
「我是個該死的人。如果我能從這裡帶著錢出去,隨便賣掉些什麼,還掉賭債,讓我老婆過上正常的生活,把慧慧找回來,說不定還能讓她讀個大學。可我他媽的又輸了,我又輸了!我真的不信邪,老天爺不是這麼設計的,一個人怎麼可能一直輸呢?你們都不懂,我不能再輸了!我就是丟掉這條命,也必須他媽的要贏一把!」
「等等。」聽他真情流露長篇大論一通,路原心有不忍,但還是想搞清楚一件事情。「你欠兩千萬,還能做中介?現在銀行連信用卡都不會給老賴批,霍先生徵用你之前,沒看過你徵信?」
「我用我堂弟的身份證註冊的帳號,電子版的徵信報告可以PS。」李德好抹了把臉,「這一單如果成交,佣金我可以拿一百萬……好了,別廢話,我還想再玩幾把,來吧,鬼夫人,再給我數1000碼,不就是五斤肉嗎,再說老子馬上就要開始贏了,該擔心的是你們。」
第三輪賭局開始,沒有人再想和李德好抬槓,大家都看出來這個人已經瘋了,他只要下注,其他人要麼不跟,要麼棄牌,都很識相地不堵他的路,沒人想當那個把人逼死的惡人。
時間已經很晚了,大家商量好再來最後一把。
這把的公牌是方片10、方片J加上一張紅桃A,翻開那一刻起路原就無法平靜,這是同花順的牌面。
第一輪大家正常下注,輪到白絮陽時她翻了大盲一番,扔出40,也還算是在正常範疇,王演棄牌,潘達、李德好、路原跟,但當轉牌又一次發出一張黑桃A後,有人一口氣下了500的超池籌碼。
是潘達。
從潘達的臉上看不出什麼信息,他的表情永遠板正,贏則樂個幾秒鐘,輸了也不急躁,穩坐如山。
「我跟。」路原思索片刻,將面前籌碼推出一半,決定買最後一張牌。
「等等,我來數一數。」滿月夫人歡快地將籌碼扒拉到自己面前,一板一眼計算起來,「一千三的碼池,很豐盛哦,還有要跟的嗎?」
「我。」
李德好一開口,潘達立馬頭疼地捂臉。
「河牌發幾遍?」蕾拉突然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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