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拉突然捂住她的眼睛,路原問到她身上的香氣,「害怕的話就不要看。」
「我沒事。」路原拉下她的手。
滿月夫人用她蒼白纖細的手指,像抓一塊豬肉那樣抓起李德好的斷手,放在天平一端,在另一邊擺上砝碼,三斤多一點。
「還差兩斤。」
「不要……左手……左手……還要用……」李德好氣若遊絲癱倒在地,渾身都是血,他試圖將一條腿伸長,破爛的靴子暴露在眾人視線下,他腳上的那雙鞋,鞋底已經開了口,皮面斑駁滿是泥點,像是被穿著走過二十萬里路。
「看來他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動手了呢。」滿月夫人睥睨眾人,「誰來幫我?」
沒有人敢上前。
「夫人,您要這肉做什麼?」路原發著抖問。
「什麼也不做。」滿月夫人走到鍘刀面前,將那沾染著鮮血,幾十斤重的金屬兇器拿起,像握住一根網球拍那樣,輕鬆地將它舉過頭頂。
刀鋒下落之處,鮮血如同炸開的焰火般四濺。
夜深,房門被敲響之時,路原仍未入睡,晚間大廳上演的那一幕在她腦中揮之不去,李德好猙獰的面容浮現在眼前,好像仍然隨時會撲上來。
開門後,地上是一個編織袋,她將它拿進屋子,打開以後是滿月夫人承諾的二十六根金條。
不知怎的,拿著這堆東西,她內心充滿了罪惡感。
就在剛剛晚宴結束後,潘達、王演和羅子昏一起將李德好傷口簡單處理了下,把他扔在大廳地毯上,像第一天對待王演的屍體那樣,李德好的心臟還在跳動,還有生命體徵,只是不知道他還能不能醒過來,斷手斷腳還放在天平的托盤中,滿月夫人沒有拿走。
房間裡很安靜,路原翻看著相機里的照片,忽然聽見一聲絕望的喊叫,同時樓下房間傳來尖叫和哭聲,路原趴到窗邊,見到了讓她魂飛魄散的一幕。
這一切居然還沒有結束!
有個人半邊身子在湖裡,半邊身子在岸上,被鮮血浸紅的可悲斷手無力揮舞著,而湖中那幾隻肥碩的天鵝,正貪婪地撕咬著他的身體。
「救命!救救我!」李德好喊叫幾聲後變沒了動靜。
鮮血在湖面無聲漾開。
路原發著抖,來到房間一角,拿起一個金屬制的傳聲筒,試探著發出聲音,不知道它能不能夠使用。
「餵?」
那邊有人接聽。
「是殺手嗎。」
「是。」
聲音在經過傳聲筒浸潤和壓縮過後,呈現出一種特殊的音質,讓路原無法分辨出是誰。
「我是富翁,我想找你做一筆交易。」
「說。」
「二十四小時內,我想殺一個人。」
「誰?」
「王演,黑手黨小弟。」
「到底是王演還是黑手黨小弟?」
「王演。」
「出價。」
「三十根金條。」
「……」
「四十根。」
「……」
「五十。」
那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半晌,回復兩個簡短的音節。
「成交。」
第19章 Day2.定金被天鵝吃掉了。
凌晨四點,天鵝灣陷入沉睡,一個黑影靜悄悄穿過走廊,通向後花園的門被打開一條縫,涼風貫入,空氣中有種潮濕的味道。
此人手中提著一個沉甸甸的麻袋,重量使得她的步子稍顯沉重,她徑直來到那座被藤蔓覆蓋的涼亭前,常年荒廢的院子草很深,就算裡面藏著個人都不容易被發現。
黑影站在涼亭中朝南的第三塊磚上面,往前走五步,整個人沒入蘆葦叢內,腳下是軟塌塌的濕泥,這裡曾經應該是一片池塘,結實的草梗蹭著未被衣物遮蓋的脖頸和手臂,瘙癢無比,好在這種泥土鬆軟,好翻動,藏個東西不至於廢太大勁。
十分鐘過去,總算將金條全部掩埋在泥土之下,黑衣人走出蘆葦盪,欣賞自己的傑作,從外面看不出任何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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