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應別戴上手套,深吸一口氣,用三根手指小心地拈起一小截溜滑的腸子,動作緩慢地往潘達肚子裡塞,黏稠的血液沿著指縫滑下去。
做這些的時候他面無表情,好像只是在處理晚餐前一塊待烹飪的肉。
「那……這個創口呢?」面對這種場面,路原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這要是能活下來,他自己能接受嗎。」
蕾拉抱著手臂冷眼旁觀,白絮陽把臉扭到一旁乾嘔。
路原思考片刻,將那把匕首遞到白絮陽面前,不容置疑地說,「殺了它。」
白絮陽抬頭,「什麼?」
「不管你看到的是什麼,都不是真的,殺了它。」
「可是……」白絮陽不確定地接過那把匕首,指尖冰涼,她盯著那團只有自己能看見的生命。
白絮陽胸口發緊,喉嚨里像堵了一團濕棉花。
她曾經無數次在夜晚懺悔,如果時光能重來一次,她一定不會再因為極度而把弟弟塞進衣櫃裡。
她其實沒有想要他死的,她只是覺得他占據了父母太多的注意力,她討厭他無休止的哭聲,想讓他安靜一會兒。
此刻,那個死去多年,本該已經化作墳地邊上野花野草養分的小孩無助地站在她面前,睜眼無聲地看著自己。
白絮陽知道,如果這一刀下去,自己的人格,或者說人性,都不會存在了。
從今往後,她再也沒辦法說服自己成為一個「好人」。
「它只是一團死肉,小白,你不是在殺人。」路原催促道,「如果你不親手消滅它,從今往後它都會跟著你。」
白絮陽顫抖著舉起刀,小男孩蒼白的手指伸向她,指尖輕輕動了一下,像是在求她抱抱。
她的手抖得更厲害了,胃裡翻江倒海。
「它不是人。」路原最後補充。
白絮陽閉上眼睛,高高舉起匕首,揮刀一瞬,她鬆手了。
她渾身哆嗦,喘著粗氣睜開眼,小孩的視線緊緊盯著她,滿是哀怨。
「啊——」
她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地跑走了。
其實可以猜到會是這個結果。
白絮陽雖然頭腦簡單,做事缺乏考慮,但她不是個壞人,面對內心最深的愧疚和恐懼,她沒辦法做到徹底斬斷。
「羅楠呢?」路原無奈地看了一圈,發現羅楠也不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跑走了,只剩下蕾拉和黎應別兩個渾身是血地在旁邊。
三人繼續調查先前因潘達突然發狂而沒能進去的密室。
理智下來推測,應該是有一扇門的,畢竟霍繼年如果設計了這間屋子,就算不想被別人發現,總不可能自己每次也是從窗框邊上爬進爬出。
但目前只有窗戶這一條能夠進去的通道,三人翻過去,走廊上的玻璃面面相對,頓時出現無數個人影,路原忽然有種被一萬個人注視的感覺。
這些玻璃統統由一根鋼筋固定,可左右推動旋轉,用作調整映射窗景的角度,牆面一共五扇窗,於是一共有五條這樣的玻璃走道,三人在其中橫穿,隨著玻璃角度被打亂搖晃,斑駁陸離的光線在眼前晃動,讓人產生一種恍惚的感覺。
在穿過一扇玻璃門後,路原猛地轉頭,發現四面的鏡子中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鏡像,她四處張望,推動身邊的鏡子,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忽然瞧見有兩個人的身影晃了一瞬,鏡中她看見,蕾拉和黎應別緊緊貼在一起,像在說什麼親密的,不容外人知道的悄悄話。
但玻璃很快轉到另一邊,於是那影子也消失了。
她嘗試喊道,「黎應別?蕾拉?」
「我在這。」黎應別的聲音傳來,像是在前面。
路原順著聲音方向找過去,視線里還是只有自己一個人,且由於鏡子不斷變換角度,她有種自己被自己監視著的錯覺,忽然,一隻手搭在她肩上。
「小原。」是黎應別,「怎麼了?這是第五條走道了,裡面好像很暗。」
「你剛才……」她懷疑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我剛才看見你和蕾拉站在一起。」
「我一直在找你。」黎應別說,「我也沒看見她,這裡太晃眼了。」
路原將信將疑地再次撥動鏡子,光線游移,眼睛都快轉花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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