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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朦朧下能清晰瞧見筆直細白......這種衣裳是劉栩喜歡給人穿著的遊戲之物,撕起來痛快、聲音好聽。

她幾分慌措,氣息一陣不住地翻湧。

掐眸:「你,得了老祖宗召見?有人領你換的衣裳?」

祁聿一時慶幸陸斜還知道往自己這裡跑一趟,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她扼著怒,言語分明的就是要將領著陸斜這蠢出換衣裳的人給打死。

他無礙地低頭,「這啊。」

陸斜打量著祁聿生氣的程度,繃緊唇吞咽一口:「我在宮裡賭輸了願賭服輸穿的......」

祁聿手上杯子直接照人頭砸去,「你是蠢還是瘋了,這種東西你也胡亂賭。」

「你到底知不知道丟人!」

一路從宮裡來趯台?她光是想個頭都不敢往下想。

陸詹事應該從他換上開始就從地里爬起來懟著臉罵了吧。這種兒子......不如不要。

陸斜到底長沒長腦子!

陸斜肩頸本能一抽是要躲的,腦子比身體定的快,迎著祁聿杯子硬接了。

眼前一陣眩暈、腦子陡然茫白一片,於此地上『啪』得一聲瓷脆。他腳下朝後跌兩步就撞門上,手扒著花紋緊緊抓把才沒摔倒。

陸斜定了定神,腦子還是暈,扶著門緩緩蹲下身喘氣。

柔弱道:「我錯了。」

語氣誠懇的不得了,聲音又細又弱,乖服得認認真真端著好態度同祁聿道歉。

無論他說什麼,就祁聿會好好聽,也會因為他混帳生氣,換了旁人誰管他啊。

陸斜好好解釋:「這樣我能『戒賭』。你讓我背書去考判仿,不能讓陛下知曉我這種鬼樣子。你從萬千書冊、奏疏里辛苦挑給我的,我不想失在德行上。」

他不能突然好賭,又沒因沒由驟然戒掉,不然引人注目去深查他,總有些東西不能讓人知曉太深。

司禮監的人糊弄不過去,他只能借祁聿的手斷一斷喜好。

悶聲繼續解釋:「眼下好賭眾人所知,日後也能用,兒子『賭』夠了。」

日後他再開賭,每開一場都將不再是一場簡單的賭局,必有所圖。

眉心刺疼,陸斜指尖正要觸上,祁聿臟腑倒吸,急急轉身去摸藥匣子。

「別碰,破了,我給你上藥。」

看他眉心一片頃刻起的烏紫,一道血口糊在中間。

聽到『戒賭』,她神色才平穩兩分。

還將局引她身上,真是敢。

一邊找匣子,一邊生硬道:「我回去任意指你個錯,眾目睽睽下訓斥你就行了,何必穿成這樣晃人前。」

陸斜哼哼沒說話,緩緩坐地上靠門板等著祁聿找藥。

哦,他故意給祁聿看得,沒人看到。

看著祁聿翻找藥物的背影,他驀地想起庚合的話,這張削薄的背叫人一陣疼。

眼下不禁染赤,嗓子凝了話卻道不出聲。

祁聿拿著藥走近頓下,眸子怔住,有些結舌:「你怎麼要哭了,我砸得很疼?」

轉『嗤』一聲,哼道:「嬌氣。我受過無數道刑,都沒哭過。」

陸斜望著近在咫尺他脖子上的刀痕,結的痂都未落,這麼深這麼長的刀口。

嗓子一唔,聲線茫茫空洞,不受控問:「你為什麼不哭。不疼嗎。」

陸斜抬起的眼裡水汽很足,足到蒙了祁聿的心,她一時失神。

她都在宮裡多少年,遭過多少次,自己數都數不過來。

這話激不起她半分感慨。

稀鬆平常語調:「這有什麼好哭的,最難的都過來了。我每日忙都忙死了,沒空想這些。便是受了刑,也要忙著事務交差。」

因為越是難、越要謹慎,要好好看文書,看其中有沒有隱隱埋到她身上的陷阱。

敵人總是會在人受傷自舔勢弱時再布下殺手,她活得不易,沒時間整理凌亂的心緒、更沒時間難過,她要往前走穩每一步腳下的路。

最難。

祁聿嘴裡的最難是自己十三歲到十四歲期間,還是十四之後進司禮監之前的那兩年?

他想問,可這種東西開口跟殺人一刀有什麼區別。陸斜揪住祁聿衣擺,不敢用力,腦袋朝前狠狠一傾。

「我好疼,你能不能讓我靠你肩上一會兒。」

祁聿單手拿著藥,提臂準備將人揮開,耳邊驟然墜句陸斜可憐兮兮的聲音。

「上次給我塗藥的還是我娘。」

祁聿提上的臂頓了頓,握藥的手抽出食指鉤住陸斜的衣襟,將人緩緩扯到自己肩上。

聲音都放得很輕很輕:「你靠。」

肩上一重,陸斜不帶防備、或者說她卸下防備剎那,祁聿心底空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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