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昔日的小女孩再次歸來,面目沉靜更甚從前,趙江河心懷甚慰,明白如今的韋蕎看透世事,再無心敵。
他微微一笑,道:「這兩年,你清減不少。」
韋蕎站著,垂手插在風衣口袋裡,略一點頭:「還好。」
「聽新喆說,你開了一家店?」
「是。」
「什麼樣的店?」
「一家小麵館而已。」
「有多小?」
「十四平米,四張桌,最多可容納八人吃麵。」
「營收如何?」
「小本生意,穩賺不賠。」
趙江河大笑。
一句「穩賺不賠」,盡顯一身本事。經濟下行,小本生意最是難做,抗風險能力稍微差一點,今日開張明日關門。韋蕎到底是韋蕎,趙江河毫不懷疑她再把那麵館開下去,不出幾年非被她搞成連鎖店不可。
兩人認識多年,今日談話所為何事,彼此心知肚明。趙江河開門見山,對韋蕎鄭重託付:「道森有難,托賴你。」
「不會。」韋蕎輕描淡寫,將一樁生死之事儘量拂去些悲劇意義,「做企業,輸輸贏贏,是常事。有今日的輸,才有明天的贏。」
「呵。」
趙江河笑了。
危難關頭有人搭救,是幸事,且這搭救之人還是他以獨到眼光一力發掘,意義更是不一樣。
「韋蕎,這些年,我多謝你。」
他承認,他有私心。
當年成立助學基金,他有私人目的。愛妻體弱,早早去了,因為這層原因,妻子生前對獨生子無限寵溺。趙江河很早就明白,趙新喆被慣壞了,難成大器。他就這一個寶貝兒子,將來道森的擔子壓不下給趙新喆,還能給誰?他賭了一把,成立助學基金。他要藉助學之名,親自挑選道森接班人!
五千年帝王史告訴他,天子門生制,存在即合理。慈善的皮骨之下,趙江河是用千古帝王權術,給趙家謀了一條險中求生之道。
這些,韋蕎當然懂。
從前她不懂,做到執行長的位子,不懂都難。
但她怪不了趙江河。
若非他有一己私心,也不會有如今的韋蕎。「山近月遠覺月小,便道此山大於月。若人有眼大如天,當見山高月更闊。」山月誰更闊,是千古難題。
「趙先生,您好好休息。」
韋蕎接下鄭重囑託,一諾千金:「我這次回來,亦有我的私心。既然我回來了,道森的事,我來。」
趙江河喜靜,偌大的趙宅除了管事之外,空無一人。韋蕎是開車來的,她處事一貫冷淡,也不打算同誰告別。
她走下旋轉樓梯,不期然被人叫住:「韋蕎。」
韋蕎腳步一頓,居高臨下望去。
許立帷長身玉立,正站在底樓大廳,看樣子是在等她。一副無框眼鏡襯得他異常斯文,略去不少平日殺性。
韋蕎走下樓梯,淡淡招呼:「好久不見,換眼鏡了?很襯你。」
「嗯。」
許立帷摘下眼鏡,從褲袋摸出手帕,擦了下鏡片又戴上,「半年前換的,戴著也習慣了。」
「以前那副呢?」
「摔壞了。」
「你不像是會出這類小事故的人。」
「人都有情緒,那天沒控制好情緒,把眼鏡摔了。」
「哦?為什麼?」
「那天,岑璋對道森正式下了戰書,申南城沒有銀行敢貸款給我們。先前談好的,也都反水了。」
「……」
韋蕎聽著,隨即懂了。
許立帷到底是許立帷,鋪墊這麼多,就是要告訴她:岑璋動手了,你怎麼辦?
韋蕎看著他:「道森就是有你,才能活到今天。」城府那麼深,若不是許立帷無心戀權,只為報恩,恐怕道森的歷史就要從此改寫。
趙江河的助學基金,實在是高招。
一個韋蕎,一個許立帷,當年趙江河從福利院看中的兩個孩子,如今再次聯手,要從今盞國際銀行這頭沉默巨獸口中,救下道森。
他想從她那裡,得一個確認:「韋蕎,下定決心了嗎,即便岑璋反對,也不會再離開道森?」
「嗯。」
「為什麼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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