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莊生說:「我有你,不會孤單的。」
一聽這個李寶福便來氣了,猛地推開趙莊生,一腳將他踹下床,怒道:「我跟別人成了親就是一家子團圓,你有什麼?你那麼喜歡當牛做馬嗎?你怎麼什麼都聽他們的,沒有一點自己的想法!」
趙莊生跌在泥地上,怔怔地望著李寶福。李寶福見不得他這種眼神,仿佛自己是什麼罪大惡極的罪人,吼道:「滾!都給我滾!」
趙莊生迅速站起,拍拍泥土離去。
李寶福下床站在窗邊,見趙莊生還在做衣服,氣得要死。情也不領好,心也不領好。就想著把他扔給別人,
李寶福一怒之下衝出去把布從趙莊生手裡搶過來,關上門,將布塞在櫃裡鎖上。
「到底怎麼了?」趙莊生拍著門問,「哥有哪裡做得不對的地方嗎?還是你覺得這布顏色不好?不喜歡的話,明天我去重新買一匹,你別把自己氣著了。」
「關你什麼事?!你是我誰啊!」李寶福氣沖沖地躺在床上,沒好氣道:「你又不是我媳婦兒,憑什麼管我?」
「寶……」
「寶什麼寶!」李寶福實在煩,朝門外吼道:「趙莊生你個殺千刀的給我閉嘴!」
「王大夫說你要是氣急了對身體不好。」趙莊生輕聲細語的,連門也不敢拍,「我不說話了,別生氣。」
「反正你對誰都這樣,還不如重新去找個人過日子,人家又不會像我這樣脾氣橫。」李寶福說道。
屋外一片安靜,只有蟬在叫。
李寶福罵著罵著就睡著了,連趙莊生翻窗進來都不知道。
睡著的李寶福眉心微擰,額間布滿汗珠,趙莊生嘆了口氣,將他那蓋在下頜的被子拉到胸口,拿過蒲扇為他輕輕扇風,眼裡是不經意流露出的溫情。
李寶福睡得舒服就往風來的地方滾,趙莊生順勢把他摟進懷裡,讓他枕在自己肩頭。
兩人就如過去七百多個長夜般,互相依偎。
空氣里有夏浪的微熱,紗帳放下時隔開了急促的蟬鳴。清風卷帳,帶得那蒲扇緩緩搖動。
李寶福醒來時,外面已是黃昏,那晚霞鋪進屋內,橙黃一片。家裡靜悄悄的,巨大的孤寂襲來,他趕忙穿起木屐出去,清晨趕出去散的雞、鴨都棲在後院的水池樹下,風靜無聲。
李寶福在院裡站了會兒,又去蠶房、廚房、田地里看,但都沒那個熟悉人影。就在他心慌地想出門時,院門口出現了那個高大壯實的身影。
趙莊生一身土屑扛著鋤頭,背著一簍桑葉、提著一籃子雞草,見院裡站著的李寶福,說:「餓了沒有?我馬上去做飯。」
李寶福心裡氣還沒消,看了眼趙莊生一眼不說話,躺在長椅上等飯吃。
趙莊生把桑葉鋪好散熱,進蠶房把蠶一一撿到另一個筐里,而後倒蠶沙,出來時已是一身汗,而後他又把雞鴨餵了,摸出幾個蛋,開始做飯。
地里才摘的茄子新鮮,趙莊生將其洗好蒸上,而後把月前醃製好的皮蛋取出剝好,加入蒜姜和蒸熟的茄子錘爛糊,最後滴幾滴醬油生醋,開胃又解膩。
眼看天快黑,趙莊生怕李寶福餓,趕緊蒸了碗雞蛋羹,用小蔥、生薑等清炒碟蟶子和黃魚。
晚飯擺上桌時,李寶福還是懨懨地扒拉著粟米不說話,趙莊生也沉默著,只把挑乾淨刺的魚夾到他碗裡。
他一直都是個細心的人,這是王華曾表揚過的話。
自兩人在一起後,李寶福就沒剝過蝦蟹,挑過魚刺。可越是這樣細緻溫柔,李寶福就越煩,覺得這樣好的人本就會對人好,而不是只會對他好。
他想做什麼,趙莊生都依著他,不管是什麼。
心裡有氣,李寶福吃不下多少,吃了一碗就放下筷子躺長椅上繼續看天。
趙莊生收拾完碗筷,把桑葉灑上水餵給蠶。小雞鴨收進筐,大的雞鴨趕進籬笆,而後燒了點熱水端給李寶福洗臉。
李寶福也沉默著不說話,粗粗洗了臉腳繼續躺著。
他躺清閒,趙莊生便坐在院裡編竹筐,能換錢的東西,趙莊生都會做,不論是衣服、竹筐、草鞋甚至是手帕都行。
月明星稀,夏季的夜晚充滿了蟲的叫聲,那叫聲里混著蟾蜍格外明顯。
月光透過床帳灑在了朝牆睡的李寶福身上,蒲扇在趙莊生手裡輕搖,那一陣陣帶著他淡淡男人味道的風就飄進了李寶福鼻間。
「白天,我說錯了什麼?」趙莊生輕聲問道。
李寶福抓著被子並不言語,趙莊生翻身凝視著李寶福的後頸,說:「寶福,哥有什麼做錯說錯的地方,你說出來,哥肯定改,但不要憋在心裡,好嗎?」
李寶福仍不說話,趙莊生記得王華說李寶福脾性有時過於執拗和倔,像牛一樣。只吃軟不吃硬,但心裡是好的,母親滿口歉意讓他多擔待自己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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