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福便熏好艾草躺在長椅上搖著扇子賞月。
風吹過樟樹葉,樟樹葉清香飄進鼻間時,蟬、螽斯、蟾蜍、狗吠等叫聲交織著灌進李寶福耳中。
天地靜謐,清風徐徐。
那狸花貓捉了只蟲子趴在李寶福腳邊玩,蒲扇送風時,李寶福眼神就盯著那鋪滿月光的院門。
終於,院門被人推開。提著燈籠的趙莊生披著月光映入李寶福眼裡,他笑著坐起,欣喜道:「回來了?」
趙莊生笑著點頭,並晃了晃另只手裡的紙包,說道:「薛大娘做了你最愛吃的水蒸雞和菜粿,我在上桌前給你包了點。」
李寶福無奈笑笑,上前接過紙包,溫聲道:「廚房有熱水,洗個澡好休息。」
燭火穿過廚房窗欞空隙,與窗外月光重疊,一坐一站的兩個身影在窗欞上舞動,溫情又平常。
第10章
夏日清晨,空氣清新。
李寶福把昨日收進屋的穀粒用簸箕端出來,倒在草蓆上用耙子推平後。坐在院裡樹下剝苧麻皮,預備著再做幾身麻布衣服,這樣等秋日耕田下地穿在最外頭壞了也不心疼。
將細長的苧麻根莖與皮分離,得到一指寬的莖皮,剝莖皮時食指抵在莖皮與根莖之間一路下滑,時間久了李寶福食指被剌得生痛。
剝完苧麻,得到一大捆莖皮,李寶福將這些莖皮紮起放在大盆中浸泡一夜,明日再用鐵皮卷刀掛掉莖皮上的青皮,刮去青皮便能得到稍軟的苧麻絲。
而將苧麻絲曬在太陽下,見那苧麻絲水分揮發的差不多時,便要淋清水,如此反覆澆三四天後,苧麻絲就會脫膠變得潔白許多。
變白的苧麻絲將其撕細,成為績,把績放入水中浸泡,而後用拇指和食指上下揉搓,得到績麻。
李寶福一想到後面要紡線的事就頭疼,把莖皮晾在院裡的竹竿上就抱著一捆麻稈進廚房做早飯。
趙莊生還在地里沒回來,李寶福食指隱隱作痛,做不了饅頭就煮上一大鍋地瓜粥,前兩日陳璋送的蛤蜊還有,洗淨泥沙後等趙莊生回來攤個蛤蜊煎蛋。
忙活廚房的事,李寶福又背著背簍出門摘桑葉,彼時稻田裡儘是辛苦摔稻的百姓,朝霞滿天紅,與地里的金黃相交映。
摘桑葉時,李寶福采了些鳳仙花、松針、海金沙、野菊花等回家拓染做蠶沙枕。
回到家,粥已熬出米油,與清甜軟糯的地瓜入口,回甘解乏。
太陽已升空,趙莊生沒回來,李寶福找了塊長布,將適才采的花草鋪在布上蓋住,而後用木槌捶打被布蓋住的花草,敲拓染色。
栩栩如生的花草在木槌的捶打下,分泌汁水浸透紗布,如此那花草模樣便被定格在紗布上。待木槌敲下最後一朵花時,院門傳來腳步聲,李寶福見趙莊生扛著三袋稻穀回來。
李寶福趕緊倒了一碗水給趙莊生,見他露出的手臂和胸膛上儘是稻禾剌的細小傷口,說:「怎麼不穿衣服?田裡稻禾多割人。」
趙莊生幾大口喝完水,抹了把流進眼睛裡的汗,說:「今天太熱,穿衣服實在受罪。」
那結實的肌肉上小傷口太多,李寶福不忍道:「今日大暑,是熱得很,吃完飯咱們就別去地里了,把蠶拿去賣了。」
趙莊生點頭,兩人吃完早飯。
把來年的蠶種挑出,蠶種要選結繭時遠離火盆的,還得搖一搖聽聽裡面的響動,這蠶種不必不太多,三十來顆便夠了。
選好的繭放在陰涼處,等它們十日後破繭交.配。
選好蠶種,趙莊生背上蠶繭和蠶沙枕走上近兩個時辰去南安鎮賣,南安鎮上有幾戶收蠶繭的朝廷織造司,給的價比泉安縣城裡的高。
將趙莊生送出門後,李寶福把二齡蠶從筐里小心翼翼地撿出來,撿蠶時見有幾個頭大尾小,渾身有些發黃的蠶軟綿綿地趴在桑葉下,當即迅速撿出,以免這些病蠶氣味影響了其他健康的蠶。
幸而李寶福發現及時,只因這病蠶極易傳染蠶群,若是再晚上那麼一兩個時辰,這一大筐蠶得死一半以上。這蠶好的不說,就學壞的,一個死了,便一死一大片,心疼得李寶福不住抹淚。
餵完桑葉踢完穀粒,李寶福終於能休息會兒。拿出趙莊生這兩日下地時割爛的衣服補好,見太陽處正空,就開始吃午飯。
賣蠶的趙莊生得在晚飯才能回來,李寶福就著早上煮的地瓜粥草草吃完,進屋睡了個午覺。
待李寶福渾渾噩噩醒來時,趙莊生仍未回來,李寶福面對著地上的一抹斜陽嘆了口氣,穿上木屐去看蠶。病蠶沒有過給健康的蠶是好事,李寶福鬆了口氣,把蠶分出來,切好桑葉餵給它們,見外頭夕陽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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