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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師娘曾經對我說,不論何時都要向上走。那海底的魚向上走,變成了兩棲動物,兩棲動物向上走,變成了哺乳動物,哺乳動物再挺直身板,就變成了人。所以你也要向上走,哪怕是長出翅膀往高處飛,哪怕是做一隻人神共嫉的烏鴉。」

「所以小鲶魚也不要再一味沉進水底游,大可以跳出水面當條飛魚,因為我也可以當一灘水,永遠在底下接著你。」

於是年瑜再次睜開眼,看見臧洋在底下沖他笑。

第74章

下一秒年瑜發覺陸地離自己這麼遠, 腦袋立即暈乎起來,馬上失去重心掉了下去,被臧洋穩穩接住。

「不是吧, 」臧洋說,「你還真摔啊?」

年瑜抬手扶額。

臧洋:「你睜開眼時是什麼感受?暈?噁心?心跳加快?強恐懼感?」

他將年瑜放下來, 年瑜的手還搭在黑袍上。

「都有一點吧。」

「更多的是什麼?」

「... 害怕吧。」

燈臂細窄, 只供他鞋頭底下一部分接觸。那時他就感覺自己站得實在太高了, 也不穩當,隨時都可能掉下去。

「你怕的是什麼?」臧洋從他頭頂撫到鬢角,像是在給受驚的小動物順毛:

「其實有個問題我很早就想問了。你恐高, 但茅草屋建在山上,雖然比較矮, 好歹也是個山。為什麼在這裡你就沒有恐高症狀?」

「... ... 」

「你怕的不是高?」臧洋猜測道:「是怕會掉下去?」

好像只要他打眼望去看不見底,他就會認為自己站在底, 從而產生安全感。而跳太高會害怕、攀岩會害怕, 都是因為知道自己腳下空無一物或者觸地面太小。

這樣一想, 所有都解釋得通了。

「原來你恐高不是天生的, 」臧洋驚覺自己的診斷正確,伸出一根指頭像敲木魚般點了點年瑜的腦門,「你這是心病啊小鲶魚。」

「天生的心病,」年瑜微微皺眉摸了摸被臧洋點的地方,「一開始就這樣了。」

「那是號主繼承的?就像我一開始就覺得自己割喉很順手一樣?」臧洋說著還彎了彎自己的手指。

「可能吧。」

年瑜甩出鉤索,決定再試一次。他剛踮上燈臂, 腳邊「當」一聲,臧洋也甩了個鉤索到他前頭,扶著他的胳膊肘將他摻起來。

「沒事啊,」他轉而握向年瑜的手, 「我牽你走。」

年瑜沉默了一會,乖巧地順著他,卻在走到燈臂的中心點時停了下來,淡淡開口道:

「臧洋,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個燈臂撐不住兩個人的重量。」

臧洋:「嗯?」

「嘎嘣」一聲,燈臂從中斷裂,年瑜後退一步及時撒手,於是臧洋跟著燈臂掉了下去。

「... ... 」

「你、又、陰、我。」

他站穩後對年瑜皮笑肉不笑道。

大概是場面太喜感,年瑜的恐懼居然消退了些,他主動蹲下來與臧洋拉近距離,看著臧洋抽搐的表情輕笑道:「笨蛋。」

他低著頭,面部稍微有點背光,但臧洋依然能看見他眼下浮現的小小臥蠶,像個清淺的月牙彎。

「行吧行吧,你就笑吧,」臧洋嘆口氣,擺擺手,隨即抱臂靠在杆子上,「我看你等會怎麼下來。」

年瑜:「... ... 」

臧洋閉上眼就感覺自己要登基了:「你求我啊,求我我就上去接你,你...我草。 」

年瑜才不會求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個翻身就自由落體下去,把還在說話的臧洋嚇死了,腿一蹬躍起就去接人。

懷中人身體微微發抖,臧洋以為他是嚇的,結果聽到一絲氣聲,才發現這人臉悶在他衣服上憋笑。

「祖宗,」臧洋氣不打一處來,「你要死啊,膽兒也太大了,我說我在下面接也不能這樣耍我啊。」

年瑜:「你求我啊。」

「... ... 」

臧洋遞了遞胳膊,伸出幾根手指把他臉從衣服里挖出來,作勢要去捏他鼻子,沒幾下把自己也逗樂了:「你再搞... 恃寵而驕了是吧!」

年瑜忍著笑推搡了幾下,兩人鬧成一團。

晚些時候,年瑜坐在靠窗的桌前看臧洋那本《魚的一百種做法》,翻到第23頁,還真看見了紅燒鲶魚這道菜。

最近的風褪去了寒性,習習吹來清爽宜人。他仔細瀏覽了一遍,往這一頁塞了個晶片當書籤,便繼續往下翻。沒翻幾頁,臧洋倏然從窗戶探出個頭,他嚇得一拳揮去,被臧洋用手出了個布接住。

肇事者笑到腦門抵著窗沿:「叫你白天嚇唬我。」

年瑜:「... 你當你是繪夢遊樂場的喪屍?」

臧洋「誒」了一聲,招招手:「出來散步。」

他起身想往外走,又被一把拉住:「走什麼門啊,直接翻出來。」

年瑜盯著他無語了幾秒,心說有這麼急嗎,身體卻很老實地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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