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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瑜感覺自己的樹被玷污了,碰巧此人又撞上了他的糟糕心情,便喝道:「滾開。」

厲聽懂了,但他的嘴和喉嚨已經腫到發不出音,只能對年瑜嗚咽,卻留在原地不走。於是年瑜一腳將他踹開,完事後還嫌髒地用土磨了磨鞋底。

「滾遠點。」

最後厲還是朝著集會屋的方向跑走了,年瑜瞪著他的背影,像是要把全部怒火都宣洩出來。

他看了眼自己可憐的山楂樹,去找嚴姝要了一瓶消毒酒精,然後跟幾百年沒澆水一樣將酒精全灌了下去。

剛蓋上空瓶沒多久,厲果然帶著首領來了。

「這是他發現的。」首領道。

年瑜:「這是我種的。」

「你種的?」首領捏了捏葉片,沾到一手冰冰涼涼的酒精,但他並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問道:「這是什麼?」

「山楂樹,」年瑜沒好氣道,「不想死就過水再吃。」

厲又開始咿哇亂叫起來,仿佛在說「你怎麼可以這樣跟首領講話」。

首領抬手叫他停下,皺眉納悶道:「誰惹你了?你要是這脾氣的話炎怎麼會和你交朋友?」

你們的存在就夠惹毛我了。

年瑜這樣想,但是沒說,像頭什麼命令都不聽的倔驢。

首領見他不回話,於是將話題引到山楂樹上:「你說這是你種的,有證據嗎?」

向假盲人出示物證頂個屁用?當初人證都搬出來了你不照樣放縱了厲?

年瑜深吸一口氣,順著他們的封建迷信故弄玄虛道:「神賜給我的種子,你要是不信,可以贖罪儀式上問神去。」

這話其實很有風險。一旦大祭司解讀出來的神諭不是這意思,他就可能被治褻瀆神靈的罪。可偏偏祭司的身份牌也給了他底氣——反正可以更改神諭,只要在贖罪儀式前被大祭司認可,最後還不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更何況厲剛被巫師宣布過是受詛咒之人,雖然實際上並不是神詛咒的,多多少少還是會有點影響。

這場賭局,他的勝算很大。

首領認真想了想,似乎對保下厲這件事開始感到疲倦。一邊是屢次犯錯、已被替代的二把手,一邊是給部落帶來進步、長老兒子的友人。現在誰對部落更有益,白痴也知。

隨後他不置一詞地離開了,像是默許。

年瑜找了個採集筐,將剩下的、看著乾淨的山楂摘下來,用水洗了洗,回去帶給炎分了幾個,又聽見這小孩大喊:「 瑜,你的到來真是神給我族降福的開端!」

「行了,」年瑜捂住他嘴,「沒那麼誇張。」

自從他教會炎打火後,炎對火種的看護愈發疏忽,但生火技能也愈發熟練,火不再那麼珍稀,變成了一副隨時可以被拋棄,又隨時可以被撿回的模樣。

可玩忽職守多少還是不好,在村里逛街別的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要想出村,那就太過分了。

年瑜只得等到黃昏下工,讓嚴姝給臧洋托口信,讓臧洋今晚別等他,便一個人帶著火把和採集框去了祭壇。

大祭司還沒走,爐里的光不曾給他添加溫度。年瑜遠遠看去,琰的眼神還是暗淡,年紀輕輕卻疲態盡顯。他半跪在地上,漂亮修長的手擺弄著明天贖罪儀式要用的占卜龜殼。

年瑜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幽幽看著琰。而琰則頭也不抬,聲音近乎虛無道:「有事找我就過來吧。」

他將採集筐放在琰腳邊,琰輕輕往裡瞥了一眼:「部落里沒有這東西。」

「這東西叫山楂,」年瑜面不改色地亂編,「是神托我給部落帶來的新生事物。」

琰彎彎嘴角,沒順著山楂的話題往下走,只是淡淡道:「你有事拜託我。」

「看你肯不肯賞眼。」

「首領知道你種出了這玩意嗎?」

「知道。」

琰這才抬頭看他,細長的睫毛載不住一片雪。

「那我當然賞。」

他說著,垂眼將地上的一片龜殼扔進爐里燒。裡頭除了火的聲音外,還有細碎的硬殼撕裂聲,在山中寂靜的夜晚成了打破年瑜和琰沉默氛圍的功臣。

琰在一會兒後,將灼燒過的龜殼取出放在石壇上,龜殼的裂紋還冒著未熄滅的幽幽冥火,不知何時才能將殘餘的能量燒完,但已經隱約能看出黑如碳的紋路走向。

「你要先看嗎?」他將龜殼往年瑜那邊挪了挪,「想好,仔細看,用心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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