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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凌冷笑一聲:「對不對,再占卜一次不就知道了?」

他一手指向琰:「這次讓他來。」

話音剛落,人群中的臧洋又被推出來,動作迅速,像是歸凌早就安排好了人。與此同時,幾個祭祀上跳舞的人紛紛越階按住了年瑜。

這下他們一個在上被按著,一個在下被壓著,像面對面懺悔的罪人。

年瑜就眼睜睜地看著琰利落地重新占卜,出示了一開始的【空白】結果。

【篡改神諭被發現,懲罰機制觸發。】

積分榜上他的名次瞬間掉了五名,第一的位置只留臧洋的名字。

玩家們還沒反應過來怎麼會突然變化,歸凌已經心滿意足地笑了。

這下他的目的達到了,積分一時半會返不回來,只要後續不再出意外,臧洋就可以拿下勝利。

底下頓時炸開鍋,所有的怒火都拋向了年瑜。

而他也怔住了,扭頭望向臧洋。直到臧洋明目張胆地對他笑了笑,無聲比了個口型:

「相信我。」

劇情仿若翻轉,高高在上的神變成了階下囚,而他的信徒在地獄歡迎著他,拉著他一同沉淪。

直到被萬般誅討攻擊著流放到荒野,年瑜的積分到了十名開外,眼見著押送他的兩名npc被悄悄跟了一路的臧洋打暈。臧洋牽上他的手,像在散步一樣走著,他才猛然感到自己又被托舉回了人間。

「這就是... 你想的辦法?」

臧洋不答,只是腳步不停地牽著他走。

「能解釋一下嗎?」

無邊的曠野只剩他們兩個人。流放之地偏僻到像世界盡頭,這裡的生命薄薄的,寸草不生,黃土裹天。他們在風中走了很遠,走了很久,無人打擾。

「沒什麼,」臧洋忽然笑道,「我只是,串通了琰,找他問清楚了關於你身份牌的事,然後讓他將此泄露給了歸凌。借歸凌之手,創造了一個使用我的身份牌的契機。」

「你到底... 」

「年瑜,」臧洋偏頭看他,話語鄭重,但目光卻很柔和,在漫天的黃沙中護著他,「我在干一件幫你梳理棋盤的事,你聽好了。」

「如果你發現自己又回到了某個過去的時間節點,不要慌張。唐糖有個保送名額,你拿去給格泉,這樣她能活下來,」他遞出一封用繃帶捆成的信,「然後將這個交給唐糖,她會配合你的。」

「你和她合作了?」年瑜問,「你答應她什麼了?」

「答應還她一條命啊,」臧洋面上很輕鬆,還在微微笑著,「再搭一條歸凌的命做補償,但這就要交給你了,我相信你。做完這一切,所有恩怨就都一筆勾銷了。」

年瑜腳一頓。

他想抽出相握的手,卻在那一刻猛然被臧洋反手扯過,撲進了對方的懷抱里。

「我其實,」臧洋沉沉道,「我其實好想一直陪著你... 」

可是他註定是要走的,從拿到身份牌的那一刻就註定了。

歸凌的實驗結果註定是失敗的。

他能被發到這張身份牌,就證明神也不喜歡他,喜歡他的只有年瑜。

他撤回了擁抱,目光留戀在年瑜臉上,然而卻得到了對方的不悅。

「... 你能不能不打啞謎了,」年瑜一說話,才發現自己的嗓音忽然啞了,「不能將身份牌說清楚嗎。」

「不行啊,」臧洋撇撇嘴,無奈道,「說出去了,就用不了了。這回真不是故意瞞你。只能告訴你... 這是張【玄鳥牌】。」

「... 什麼玄鳥牌?」

「圖騰柱上的那個鳳凰,你應該能猜到的吧?」

鳳凰是什麼?這是年瑜一來到這個副本就思考過的問題。

是絕境後的復生,但是以浴火為代價。

他忽然就猜出了一切——

這盤棋局已經走爛了,臧洋要付出重大代價給他創造出一個新的棋盤。

「這是我在換世之境陪你走的最後一段路了,」臧洋無聲笑著,「你看那麼大的曠野,都是我給你鋪的路。雖然景色有些索然無味,但只要我們兩個人在就行了。」

「其實人間聚散是常事,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嗎?當你贏了後,回想起這一切,還是能想到很多我讓你開心的時候對嗎?」

「不對。」年瑜說。

這簡直是世界上最爛的方法。

但對面的人還嬉皮笑臉的:「別難過,我不會死的,只是暫時退場。我相信你能把尾收好,一切都可以挽回。」

這雙眼睛這麼漂亮,這麼動人,然而混沌、不安、冗雜、死寂,持久地縈繞著他。他站在獨木橋上搖搖欲墜,前方卻山雨欲來。

即使年瑜出現了,傾聽他的痛苦,但凜風朔朔,他的這次生命沒有那麼豐盈,早已滿是傷痕,還了一場恩怨,沒辦法再托起一次愛。

這隻惡鬼說,這麼久了,我一步步踩在針尖上,針在骨頭裡卡住了,太難過了。你放手吧。

無邊的荒野,陌生、迷惘,年瑜忽然就很想回到待註銷區的小山里。

那裡飛著的是櫻花瓣,不是黃沙,臧洋也不會跟他說要走。

你叫我放手,那我呢?

我怎麼辦?

我看過那麼多遺憾了,唯獨對你,私慾頗重,不想你走。

理智了這麼久的年瑜一時不知道該成全他還是成全自己。天平往哪裡靠,都有一方要墜落。

他只好問:「離開對你來說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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