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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剛有動作的那一霎,年瑜失血而蒼白的手指又以極小的幅度攏了攏,像在挽留。

這點動靜在臧洋的眼裡被無限放大,他又捨不得抽手了,反而從年瑜的指縫中插進去輕輕回握,目光在他左手遊離,心疼得一塌糊塗。

小可憐——好想抱他。

臧洋是這麼想的,也神不知鬼不覺地做了。所幸年瑜除了左手外其他地方傷得並不重,只有些擦傷和磕碰的淤青。他抱得很小心,年瑜的下巴抵在他肩上,臉龐往頸窩處埋,劉海蹭得他痒痒的。對方上半身癱進懷裡時,他才發現這具身體即使裹著被子,依然冷得像刺骨的寒水,鲶魚在這種溫度中根本活不下去。

偏偏一被臧洋抱住,年瑜好像感受到熱源,左手的胳膊肘艱難地彎曲,想回抱住,但又因再往下的小臂斷了筋,沒辦法控制,無精打采地耷拉在臧洋身側。

這下好了,臧洋作繭自縛,徹底將自己架住了。只能一動不動地維持這個擁抱的姿勢將熱量傳遞出去,手腳麻了都不敢動。

雖說生理上很難耐,但是他心裡又好似有暖流淌過。一顆被厚厚的雪覆蓋已久的種子,在將死之時等到了融雪的那一刻。春日的陽光曬得暖烘烘的,生機盈盈,最後這顆種子竟然發出了嫩芽——他現在就像那顆種子,期待著這個擁抱很久很久了。

「你到底是誰...」他問年瑜。

為什麼我被師父師娘養了這麼久才養起來的情感模塊,一看見你,就瞬間被激活了?

年瑜現在給不了他答案。

他就這樣一直抱著,期間還能感到年瑜冰冷的唇貼著他的頸側呢喃了幾聲,似乎都是在念他名字。好消息是鼻息逐漸恢復了正常,讓臧洋覺得懷裡的人一時半會應該不會被死神搶走了。

一直到夜深準備睡了,他才依依不捨地將年瑜放離,站起身活動了一下,關節嘎嘣幾聲,然後俯下腰說:

「要睡覺了,你睡我床,我在旁邊打地鋪。安分點,知道嗎?」

「... ...」

「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

「... ...」

「很好。」

回過頭,丘曉櫻和越山站在門口,二臉鄙夷地看著他。

「我現在信了,」越山說,「你這小子玩不出什麼花。」

臧洋:「?」

*

然而事實是... 睡覺安分點這條件是臧洋逼迫年瑜答應的,年瑜自己可沒有親口說。

臧洋原本在地板上睡得好好的,自己身上忽然「噗通」一聲悶響,如鬼壓床般,還是蹦極式壓床,差點一胳膊肘命中肋骨,給他砸吐血。

他喊了一聲「我靠」,幽怨地睜開眼,一下就看見年瑜躺在他身上,側臉貼著他胸口,即使是掉下來了也依舊昏迷不醒。

臧洋一手抬起,撫上自己的額頭,眉角直抽搐。

「祖宗...」夜間安靜,越山和丘曉櫻都在睡著,他怕打擾他人,壓低嗓用氣聲說:「你再這樣我要報仇了...要給你取外號了!」

... ...

自娛自樂。

年瑜壓根沒反應,劉海都不帶動的。

於是臧洋憤懣道:「...我身體比床鋪軟嗎?好好的床不睡,睡我身上幹嘛?」

沒比床鋪軟,但是比床鋪暖是真的。

他嘆口氣,抿抿嘴角,一頓一頓地將手背貼到年瑜的臉側,才發現對方體溫又降下來了,只好眯眯眼,任勞任怨地將人抱回床上,掖好被子。

不出半個小時,年瑜又摔了下來。

臧洋真的要吐血了,手指艱難地從兩人貼合的皮膚中伸進去,揉著被年瑜砸到的地方,肉疼極了,感覺明天自己的肋骨上就要青一塊。

他咬牙切齒道:「小、鲶、魚,我真的給你取外號了啊!」

年瑜,鲶魚,果真特別粘,一直粘著他。

這人之前睡覺難道也這麼不老實嗎?

臧洋還沒來得及細想,一句回音率先迴蕩在他腦海里——沒有吧,這人看起來明明挺安分的。

為什麼呢?

這樣一直從床上摔下來對傷勢也不好啊,萬一壓到左手怎麼辦!

他再次將人抱了回去,跪在床前,雙手扒拉著邊沿,探了個頭出來,目光在床鋪上轉了一圈,像是在測量。

過了一會後,他下定決心,躡手躡腳地翻上了床,手繞過年瑜的腰側,將人往自己懷裡環了環。

這下夠暖了,他箍著年瑜,也不擔心對方會再掉下去了。

臧洋在黯淡的月光中垂眼盯著年瑜的臉,忽然無意識地開始數起他的睫毛,沒數幾根就數亂了,然後又開始想:

腰好細,臉好白,眉眼冷峻又清秀,唇好薄,還真跟名字一樣,像塊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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