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句眼沒瞎現在就能看出來。不過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他也是道上的。」巴黎蛋背著許桑的凝視而站,時不時抖一抖,試圖把一脊背的芒刺抖落,「這眼神,我混四五年才混出點皮毛。」
「……」銀兄一時語塞,僵硬道:「老大威武。」
「滾犢子。」巴黎蛋心下疑惑,看了眼負責點錢的人,眼神確認後,他拽著腳步朝兩人走去,見易承微傾著身子從後靠在許桑肩上,怒斥:「易承,你,你狗仗人勢!」
「……」
額間蒙了些汗,易承半闔著眼神情散慢,聞聲抬了抬眼:「嗯?」
「難怪之前奇奇怪怪的,一會說認識一會說不認識,原來是請了道上朋友,估計當時還沒見面,才認識又不認識的。」巴黎蛋一副我懂我什麼都懂的樣子,話沒說兩句,自己心裡已經鐵板釘釘地釘實了想法,「請人,是為了這次還錢吧?」
易承垂在一側的手握成拳,自己感受完力道,心想:對付巴黎蛋,問題不大。
想著,他回味了遍巴黎蛋的話,下巴輕轉,望著許桑並不明晰的側顏,小聲:「你表情很兇?」
「……」許桑用餘光看了他一眼,「有嗎?」
易承為偏,鼻尖擦過他長頸,也沒甚注意。鼻音輕輕「嗯」了一聲,還朝外微抬下巴,「我看對面挺緊張。」
放屁也要出點氣聽個響才痛快;何況自己完美推斷了對方掩藏良久的行動意圖,從目的到手段,環環相扣,說得巴黎蛋有種翻身就去警察局幹警察的激動,他先內心狂叫一聲:「天不生我巴黎蛋,警署萬古如長夜」。
然後,就頓住了:因為一個巴掌沒拍響,對面相聊甚歡完全沒被他的邏輯思路折服。
「上!」巴黎蛋怒火中燒,罵道:管他媽的,等會左右都要上警察局!
話落,手下們面面相覷,眼珠都要平滑旋轉起飛脫離眼眶了,才想起「上」是什麼意思,擼起袖子乒桌球乓跟竹籃打翻滾出的玻璃珠一樣混散著叮叮咚咚往前沖。
許桑輕力按了下易承的手腕,示意他別動。收手時旋即凝力握拳,腳下生風,一步頂人兩步倒騰。
易承輕頓,頓完,忽而一笑:原來受人保護是這種滋味。
許桑的打法比之易承,技巧性強很多,像是經過專業的訓練。
一套下來,毫不拖泥帶水,利勁如注,手腕交繞幾次,前排打頭陣的已然走起亂七八糟的滑步。
沒滑住,栽了個天旋地轉。
「……!」巴黎蛋虎軀一震,勾了下戰損版的「智囊」,面色如洪水猛獸,說出來的話就不那麼是東西了。
「咱欠條呢?」
銀兄傲氣:「老大,我們誓死不屈!」
話還沒說完,一拳頭就蒙到了他臉上。「乓當」一聲!打得銀兄後退五步眼冒金星腦漿翻滾。
「識時務者為俊傑。」巴黎蛋急步過去,使勁從他褲兜里摸出折得皺巴巴的紙條,走過去前嘀咕了一句,「你記性好,就記清楚:下回遇到易承跟這人在一起,就提醒我躲遠點。。」
銀兄:「……」
有句「窩囊廢」不知道該不該送給他老大。
比剛才的「銷債」流程走得更快,因為說實在的,巴黎蛋論身手論智商論什麼都差黑大一頭,若非當年運氣加持走上那條道,估摸著現在還在黑大手底下哈舌頭。
易承靜靜地看著流程走到最後一項,停滯兩秒才偏轉視線,任巴黎蛋帶著他那伙兄弟離開,留下一地純粹的靜謐。
此刻,與情緒起伏至波濤洶湧的預想完全不同,他沉沉的,很平靜。
-
許桑取過消毒液放在床頭,自己順著床沿坐下。
易承則聽話地將衛衣卷了一半上去,將下腹裸露於房間的燈下。
許桑附身,手指靈活解開他腰側的結,但可能易承不是特安生一個人,東蹭西摸的,繩結被拉成死結,但他也不急,垂眸耐心地解著。
直至傷口裸露,大概食指長度,血糊著,平添一絲駭人。他表情頓時一變。
看著他抿緊的唇和皺深的眉,易承調侃道:「心疼了?」
沾上消毒液,許桑將棉簽按上傷口,「沒。」
「是嗎?」易承忍著痛,這回沒再一不小心叫出聲。他伸手,拇指輕輕擦過許桑嘴角,一捻,逗弄道:「那你笑一個?」
「……」許桑點塗的力道加重了些許。
壓在唇角的手驟然一顫,而後就聽易承軟聲:「你輕點。」
許桑看他一眼,只一秒,又垂下眼處理傷口。
屋內靜靜的,亮黃色燈光由上垂落,給人勾出絨毛般的輪廓,顯得很暖;桌上放著走針鬧鐘,在無聲里,奏出一曲分針同秒針的合鳴。
易承背靠豎枕,一手還得挑著衛衣免得下垂,但不妨礙他的躺姿懶得可以。
他回想起方才的打鬥,驚訝於許桑觀察的細緻程度,更驚訝於他的態度,像是:早就經歷過的平淡。想及此,他喊人:「許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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