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板錯愕地抬起頭。
「你只需說什麼都不知道,但是日本人會持續找你,如果你受不了,可以離開這裡,去這裡找一個姓胡的人。」
他用不知從哪裡找來的一根火柴,在牆面上輕輕寫下一個地名,然後又用手抹去。
小板直視他,聲音有些顫巍:「日本人要害你?」
張默沖略頷首,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不光是我,是我們。」
「可你、你不怕我告發你?」
張默沖輕拍他的肩頭:「方才台上在唱《明末遺恨》,我瞧見你抹眼淚了。」
國事彷徨心如焚,唯有感同身受之人才會動情。
「三天前,你故意假裝沒有聽見一個日本人的使喚。」
「不想待在這裡吧?」
小板點點頭。
「是東北人?」
小板有些哽咽了,「復州的。」
「復州,我去過。」
「你去過?」穆稜眼睛一亮。
「去過,很漂亮。」
「可是現在,被日本人弄得烏煙瘴氣,我們一家活不下去,這才逃出來了。」
「總有一天會回去的。」張默沖道。
「有紙筆嗎?」
「有...只有筆。」
「先生要給人傳話麼?」小板到底單純,就這樣直率地猜著不能隨意言說的心思。
「是。」
小板將別在裡衣上的鋼筆拿出來,自告奮勇:「先生要是不嫌棄,寫到小板手上吧,小板絕對不看。」
張默沖笑了,輕敲了下他的頭:「這樣證據不好銷毀。」
他懊悔似地撓撓頭,「那怎麼辦...」
二樓的窗戶,外頭恰好有棵樹,張默沖伸手摘下一片葉子,在葉子上留下一行字。
自絕於此,一是因為仍在等外面的人準備將李靈復送去香港的手續,二也是讓線索就斷在他這裡,外面的人暫時不會受到日本人的注意。
可是現在,李靈復既然已經入獄,他就已經沒有就在這裡做俘虜的必要了。
他寫好交給小板,「就是方才那位小姐,過一會兒會有一對新婚夫婦給賓客們分發喜糖,你就在那個時候給她。」
小板忽覺責任重大:「那、要是我沒能給她呢?」
「不會的。」張默沖笑著安慰。
回去後,施遼還在原地站著,張默沖卻一眼都未看她,徑直走開。
才與她分離沒有幾步,他忽然聽見身後的聲音:
「很美,是不是?」
黑田康太望著一處,自顧自道。
那是施遼的方向,張默沖從他百般回味的表情里,忽地悟出來他是在說誰。
他暗自捏緊拳頭。
黑田康太跟上他,歪頭觀察著他的反應,忽地笑了:
「我是說語言。」
不是那個女人。
他知道自己這是在此地無銀。
黑田俯身將一份報紙擱到桌上,自顧自坐下來,手指輕旋,將報紙轉向張默沖。
「看看?」
那張報紙上,赫然登著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小男孩穿著一件不合身的褂衣和一件短的露出踝骨的褲子,望著鏡頭。照片底下有一行字,寫著:
「**李全山之子被我軍捕獲,現已押入庫台山監獄」
黑田康太饒有興趣地盯著張默沖,完全不再有之前點頭稱敬的謙卑態度,而是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點他慌神的證據,哪怕一點就夠,就能證明他不過凡人,再有耐心,被困在這裡也總會著急。
果不其然,張默沖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黑田都覺得應該夠了,這才將報紙收到自己面前,像在欣賞藝術作品一樣觀摩那張照片。
「為了他專門加急刊印,看來效果也應該達到了。」
張默沖沒說話,起身將窗戶徹底打開。
他避開黑田向外掃視了一圈,那扇窗戶後面是空的,人不在。
「但是,加印出來的東西質量應該不高,我看看都能有什麼新聞…『名角兒陸勝天今日亮相賽菲特戲院,票價高達三十元,依舊一票難求』…」
「張先生,」他將報紙一扣,沒指望聽到回答,「你可真是浪費了我們不少的好東西。」
沒想到張默沖將視線移回,盯著他,眼眸漆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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