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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半天,她顫著聲問出那個一直不敢問出口的問題。

「他...」

他打斷她,「死了。」

「我殺了他。」他又補充一句。

這話是真是假,是黑田在撞擊中受傷太重無法自救,還是張默沖給了他最後一擊...

「施遼,他雖然受了傷,但是被人救了,是我,是我最後殺了他,親自把刀推進他的脖子裡的,水都被血染紅了...」

施遼只記得她跳窗後拼命地向岸邊游,被趕來的船夫搭救上船後就失去了知覺。

黑田怎麼死的,其實不重要,但張默沖不會讓她有半分「殺過人」的自責,即使那個人該死,是一個侵我家園、殺我同胞的畜生。

施遼卻不說話,他慌了,「阿聊,是我,我一直都想殺了他,你知道的...」

「張默沖。」

他呼吸一滯,聽見她的聲音被黑暗渲染放大,字字撞入心底。

「張默沖,我愛你。」

——

施遼一覺睡醒來時,門虛掩著,透進一縷微弱的細光,外面斷續的腳步砸在木地板上,發出不痛快的悶響,和著各色的人聲,浮動在耳邊。

她掀開壓在身上厚重的棉被,才下床,門卻被人掀開,一個女人聽見聲音進門探看。

「醒啦?」濃厚的蘇州口音。

「你男人讓我幫忙看著你,醒了的話就吃些東西吧。」

她走進,光源照亮窗邊矮櫃放著的一托盤小小的包子。

「多謝。」

「客氣了。」

女人掌著燈進來放到屋內唯一一張桌子上,坐在床邊,伸手扶她,被施遼謝絕了,她現在除了沒有力氣,身體已經不難受了。

那女人也不在意,自顧自說起來:「你們也是準備走的吧?」

施遼沒說話,她又道:「也是,住到這裡的人誰不想走?去哪兒都行,上海是待不下去了,但是又能去哪兒?哪兒又安分?」

施遼端起碗,一口一口強迫自己吃東西,聽了這話,也迷茫地搖搖頭。

去哪兒?哪兒又安分?

「多謝您肯將屋子暫借我們。」

現在她所在的是上海北郊的一處小旅館,汽車將他們送到此處便不肯繼續向前,張默沖反覆加價,那司機也不願冒險,最後沒有辦法,他抱著她下車,在這荒郊野嶺走了不知道多遠,才找到這麼一處落腳的地方。

說是旅館,其實不過是掛著牌子的農家小院,一樓的屋子被改成用茶歇的地方,擺著幾張高低大小不一的桌子,此時也擠滿了人。張默衝上前跟看店的交涉的時候,她靠在牆邊等著,暈得快要站不住。屋內煙霧繚繞,抽什麼煙的都有,很奇怪,在暈到沒力氣說話的時候,她居然還有心思關注到圍成一團的男人手中不同的煙,長杆旱菸、細筒水煙、仙女牌香菸...蹲著抽,站著抽,邊抽邊嘆氣...燈下眾生,臉上愁苦都被煤油燈照得溝溝壑壑...

她想蹲下緩緩,眼皮一闔卻怎麼都睜不開了,這時一雙粗厚的手慌亂地將她扶起來,她聽見有人跟張默沖道:「空屋子有的是,他就是想訛你,不要給那個黑心貨加錢了,到我屋裡來...」

......

「言重了,我夜裡一躺下就心慌,心撲通撲通跳,根本睡不著,不如讓給你。」

施遼聞言,依舊沒說話,女人卻從她眼裡看出了關切與友善,心一軟,不免想多跟她說說:

「我住在這兒啊,是因為兒子一個月以前給家裡寫信說要回來,至今卻都不見人,我只好在北站附近等,我男人留在老家等,老家叫日本人炸平了,我害怕我兒子回來找不到家...」

「抱歉,你才醒,我是不是把你說煩了?

「沒有沒有。」

「哎,」女人眼睛一熱,「真是個好姑娘。」

又說了一會兒,那女人說不打擾她了,留下燈出去了。

施遼剛吃完最後一個包子,門忽然被人推開,張默沖看見她醒了,坐在小板凳上,頓了一下,隨即大跨步進來,一邊去取床上的毛毯給她披上,一邊上手摸她的額頭。

「我沒事了。」

不發熱,臉色也正常多了,張默沖鬆一口氣,但還是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的。

他半蹲下來,和她平視,「六點我們就走,先去杭州。」

她看見他身後的手提箱,頓時緊張起來:「你回去了?」

「沒有,那是李明整理的你留在醫院的東西,她很聰明。」

她沉默了一下,「醫院和學校那邊怎麼樣了?」

「戰事爆發以來,休學的學生和棄崗的醫生不計其數,李明會幫你申請休學。醫院事先就聲明過不接待軍方人員,所以是他硬闖進去的,醫院並不擔責。」

「...家裡呢?」

他深吸一口氣,站起來,將她攬入懷中,「不會有事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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