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渠聽話音,聽不出來觀主認沒認出她來。
認出來正常,因為她是千百年來唯一闖進神界的活物。
認不出來更正常,畢竟她是個實打實的路人,沒人會記得某天腳下爬過的螞蟻頭頂上頂得是餅乾渣還是麵包碎屑。
觀主道袍下面的身體顫動,他想起了他用萬年時間融化的寒冰牢籠,他說道:「那不是鬼王,千年前延梁國尚具人皇血脈,氣運加身,延梁所含疆土無不風調雨順,年登歲稔,更有言是匯日月精華投胎轉世的少年將軍為其拓寬疆土。
「傳言天道容不下延梁,使其國破家亡,封印最後一任延梁儲君於神山之巔,戰無不勝的少年將軍則以殺孽太多為由鎮壓在奈河河底。」
觀主說是傳言,語氣卻格外篤定,「你看到的白骨該有整副人骨架子,鎮壓在奈河河底,是要他過不了橋,永生永世不得輪迴。」
「咳咳。」
床上的咳嗽聲打破僵硬沉重的氣氛,魂魄歸體的郭問心終於回過神來。
「水……」
多日沒有開過口的喉嚨沙啞,艱難地吐出單字,屋裡有意識的三個生物都沒照顧過大病初癒的人。
丁渠想去給他拿水,手碰到茶盞虛化,穿了過去,忘記凡物無靈了。
郭問心喘氣的功夫,觀主索性撤了禁制,施法示意外面的人進來。
有專人照顧,丁渠往後飄了幾步空出位置,即使她不擋道,別人穿過她的身軀感覺怪怪的。
有人攙扶,有人端水,有人為其束攏長發,郭問心的病美人姿態展現了十足十。
可惜俞婧沒能看見,她沒有第一時間進來,和她出去之前關心有加的表現稍有相悖。
丁渠好奇,先唐雙藝他們一步,飄到外面,人界真方便,想出去不用繞道,直線穿過就好。
蕭叄離一身月白色的衣服,剪裁合身,身形俊朗,和俞婧不知道正在說些什麼。
兩年多過去,跟丁渠上次見他似乎沒什麼變化。
身後觀主高聲道:「帝姬寬心,駙馬魂魄已歸原處,日後只需多加調養身體,暫無大礙。」
蕭叄離轉過頭來,丁渠立馬推翻了剛才的錯誤印象,他怎麼會沒有變化,氣質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失憶又失修為,短短三年時間磨光了他的意氣風發,沒人能扛得住接連而至的苦難,找不到立身之本,深陷情感糾紛,他看向別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哀怨。
時間久了,他的哀怨得不到回應,很可能會變成怨懟,怨懟這世間的一切。
丁渠來來去去看了許許多多的玩家,這個副本能評為A級,最大的難度即是時間,修仙世界時間跨度大,時間能抹平一切久遠記憶里的情感,製造新的更為深刻的情感,時間一長,副本情感羈絆變多變深,
若是一不小心進入冥界輪迴喝過孟婆湯忘卻前塵,或是遭遇不測如蕭叄離失憶,這幫玩家更難回去了。
連通關要求都記不清,遑論達到通關標準。
師兄妹兩人生怕乾柴碰上烈火著不起來,前腳師兄說完,後腳唐雙藝看熱鬧不嫌事大,「蕭公子來了啊,是來看駙馬的嗎?來得正巧,駙馬剛醒。」
「在下來找殿下商討些事情,駙馬大病初癒,我就不打擾了。」蕭叄離收斂起眼中情緒,答道。
唐雙藝挽留,「蕭公子和駙馬共同為帝姬擋下人生兩大劫難,同為帝姬的福星,蕭公子進去探望怎麼能說是打擾呢?你和駙馬八字相合,有蕭公子探望,駙馬說不定能好得快些。」
蕭叄離還想再推拒,俞婧勸道:「進去瞧瞧吧。」
蕭叄離看她一眼沒說話,算是同意了,跨步進入屋內。
雖說帝姬和蕭叄離看外貌差了快有十歲,但瞧這架勢,兩人不像沒有半分情意。
說書人有時候說的,不一定全是假的。
「殿……殿下。」郭問心喝藥喝到一半,急急忙忙咽下喊道。
藥是早熬好的固魂湯,全殿上下等小觀主帶回駙馬的魂,等這一天準備了好幾個月。
「不用起身,你好好養身子。」
俞婧連忙安撫他躺下,她對白來的便宜駙馬沒什麼感情。
喝合卺酒時,她發現駙馬換了人,身邊的婢女侍衛遭人調換不是她的心腹,察覺到酒中有異常她是不想喝的,奈何周圍人多勢眾由不得她。
是沒搞清楚狀況的郭問心說:「一定要喝的話,我和你換一杯,酒都一樣,不妨礙。」
他的動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中毒倒地的駙馬造成的混亂在圍剿她的天羅地網中撕出了一道口子。
無論是不是苦肉計,他都讓她得以有喘息反擊的機會,加上他弱柳扶風的柔弱之相確使她心裡多出了幾份憐惜,在他沒有露出醜惡的獠牙前,俞婧願意多對他和顏悅色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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