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晏璋見他緊張模樣,神情舒緩,輕聲道:「無事,不必擔心。」
牧封川放鬆下來,呼氣道:「沒擔心,我相信你。」
他才不擔心這個狡詐老鬼,一看鶴鳴真人就沒那麼多心眼兒。
晏璋不清楚牧封川心中腹誹,瞧弟子對自己滿心關切,眸光柔和,他伸手抹去牧封川額邊因練劍滲出的汗珠,揚起嘴角道:「他不會再為李持波之事找你。」
牧封川愣住,忽然反應過來,事情的起因,是他殺了鶴鳴真人獨子,怎麼說來倒去,李持波反而消失在話題中,他變成焦點。
回想當時殿內談話,牧封川嘴角抽搐,再也忍不住道:「鶴鳴真人很缺弟子?」
晏璋正要攬住他往屋內走,聞言一頓:「他瘋言瘋語,你不必理會。」
牧封川停住腳,向右抬頭,直視晏璋。
看了幾息,他一聳肩,抖掉肩上那隻手,冷聲道:「別把我當小孩兒哄,不想說不說,我不希望再受騙。」
晏璋左手止在半空。
他轉頭,與牧封川對視,漆黑的鳳眼先是有些驚愕,接著似乎明白什麼,沉寂下來。
他不開口,牧封川抿緊雙唇,也不挪開視線。
大約兩三秒,晏璋笑了。
他無奈搖頭:「不是故意欺你,罷了,你想知道,都告訴你便是。」
他邁開步伐,走了兩步,側身回看。
牧封川方反應過來,連忙跟上,與他並肩。
一邊走,牧封川一邊窺視晏璋表情。
這是真要說實話,還是準備糊弄他?
其實,牧封川對鶴鳴真人的事並不怎麼感興趣,只是他意識到,眼下是一個奪取主動權的好機會。
自從他與晏璋談話後,兩人相處,牧封川一步步試探著跨過師徒界限,就是為了不在類似的事情上,再次「被」晏璋做決定。
然而,只要修為境界追不上,以修真界慣例,和他們之間的關係,同樣的事情便無法避免。
很多事,與其等日後到了眼前再想辦法,還不如提前預防。
比如第一步,就得讓晏璋習慣有問必答,把他當成對等的存在,而不是任他戲弄的糊塗鬼。
或許其他弟子能萬事遵從師命,可誰讓晏璋非要收他?
活該!
兩人進屋落座,牧封川以目光逼問,理直氣壯。
晏璋也沒覺出不對。
與初遇相比,現在的牧封川簡直算得上乖順,還會擔心自己,如此貼心的徒弟,堪稱完美,沒見鶴鳴真人都嫉妒得眼紅。
他眼帶笑意注視牧封川。
牧封川差點撐不住架勢,忙道:「師尊快給我說一下,到底怎麼回事?鶴鳴真人不在意兒子,怎麼還說要自己殺他?你們究竟如何談的,是他輸了,所以答應不找我麻煩?」
接二連三的問題拋出,晏璋終於顧不上瞧自己愛徒。
他沉吟片刻,先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
「他有仙劍在手,僅短短一日,分不出勝負。」
言下之意,要是時間拖長,又或者鶴鳴真人沒有仙劍,晏璋自信能勝。
牧封川吐出一口濁氣,猛地點頭,以示讚許。
晏璋嘴角微揚,道:「而今魔道猖獗,東陸暗流涌動,若非他實在過分,本不該與他做過這場,他一時陷入魔障,清醒後,無顏面再與我糾纏,自然也沒臉再來找你。」
就這麼簡單?
牧封川面露狐疑之色。
從昨天短短相處看,他可不覺得鶴鳴真人多麼講究規矩顏面,自然,無妄真人也不遑多讓,完全打碎了他對大能的濾鏡。
晏璋見他不信,繼續道:「李持波是他獨子,關乎臉面,他才走這一趟。出手一次,已經足夠,要是真對你緊追不放,不光歸元宗,金棠派也受不住。」
同樣都有真人坐鎮,難道要為李持波一個廢物,結無妄真人死仇?
以鶴鳴真人立場思考,最佳設想,是於晏璋在場的情況下幹掉牧封川,不但報仇,還消滅了對家一名後起之秀,如此一來,甚至歸元宗都不能說什麼,畢竟是無妄真人自己保護弟子出了疏漏。
可惜,沒成功。
次選,大概就是讓牧封川付出一些代價,受點皮肉之苦,算是賠禮。
然而,晏璋護徒弟太厲害,兩人沒談攏就直接打起來,最後鶴鳴還沒打贏,也就沒臉再繼續提牧封川的事。
現在,鶴鳴真人是仇沒報上,還助長了晏璋聲望,可謂賠了夫人又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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