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垣恨恨道:“我已忍了許久,今日實在不吐不快!子介你說,哪有小娘子家這般霸道的,稍不順意便拿我做筏子,我若不認,便去爹娘處搬弄是非!實在可惡!”
他這麼大人了,還總被阿娘訓得狗血淋頭,半點不像話!
裴五娘則冷哼:“阿兄性子越發小了!若非平日我勸著,恐怕太學中沒一人願意與他交好,王二你說,你是不是煩他!”
王獻:“……”
他不知道哇!
二人這會子又都沒將王獻看作外人了,左右小時候穿襠褲一塊玩泥巴是常有的事,再丟一次臉也不多。
裴垣近來嘴皮子功夫精進了些,很不留情面,到底把嬌滴滴裴五娘給氣哭了,竟驚動了裴府尹與夫人,匆匆趕來。
王獻壓根不想摻合,何況要是不小心瞅見裴垣那廝挨罰場景……嘶!趁亂溜之大吉。
裴夫人見平日當眼珠子疼的女兒被氣哭,也動了怒,竟叫裴垣跪祠堂去,連暮食都不許吃。
幽幽香火下,裴垣百無聊賴地跪在蒲團上,數著案上牌位打發時間,臉色沉得能擰出水。
門口“吱呀”一聲輕響。
“阿郎,?阿郎?”是行玉在喚他。
裴垣掀起一隻眼皮:“作甚?”
“阿郎餓了吧?奴給阿郎送些吃食。”行玉討好一笑,從懷中掏出個炊餅。
裴垣接過痛咬一口,嗤道:“這炊餅怎連塊肉都沒有。”
“只能委屈阿郎,與奴同吃這等下人飯食。”行玉嘿嘿笑起來,露出虎牙。
裴夫人不許裴垣吃飯,府尹也不敢說什麼,行玉擔心他餓壞了,偷藏了個炊餅送來。
裴垣沒說話,兩三口吃完一塊餅,肚子還是餓。
行玉撓頭:“阿郎想吃什麼,奴去買?”
裴垣意興闌珊地擺擺手,“罷了,你回去歇著吧。”
行玉蹲著陪了他會兒,見他不打算說,便起身要走:“恐怕夫人半夜派人來查,那奴便先走了?”
“嗯。”裴垣這回不掀眼皮了,沒那力氣。
一塊炊餅叫他才開了胃,之後又沒吃旁的,餓得很。
行玉走一步回三頭:“阿郎,真不吃啊?”
“……”
裴垣磨了磨槽牙,“行,玉。”
行玉一激靈,立馬不敢再磨蹭了。
可當他走出門外,又聽見自家阿郎喚他:“回來!”
行玉撓頭:“阿郎?”
裴垣沉默半晌,吐出一句,“沒事,回吧。”
“噢。”
行玉走後,裴垣到底在冷硬的磚地上對付睡了一晚。
睡前餓得腹痛,竟然夢見下午在虞記吃的炸豕骨,金黃燦燦,比天邊的太陽還耀眼,倏忽那炸豕骨也變大,他一人抱著啃,怎也啃不完。
次日被天光亮醒,發現自己枕著胳膊在蒲團上睡著了,手臂上幾圈牙印不說,袖口處還有可疑水跡……裴垣大為光火,立刻回了院落吩咐行玉備水。
他要焚香!沐浴!
虞蘅一夜睡得極好極安穩,不曉得這些。
次日一早,就有熟客上門,拜託她做一桌席面。
“……某後日生辰,本該宴請同窗,奈何囊中羞澀,去不得大酒肆,還請虞娘子上心操辦。”周景笑道。
虞蘅自然知道他是謙虛,對方可不是缺銀錢的人。
虞蘅笑道:“蒙周郎君信得過,我今日一定多多操心這事。”
生辰宴,無非玩得好的幾個同窗之間吃吃喝喝,不是什么正經宴席,沒那麼嚴肅,照著各人口味來就是了。
虞蘅特意問清周景席上諸人的口味偏好、忌口等。
周瑾大老粗,先前沒考慮這些,連忙回頭去問,還真問得一人不能吃芹,於是大讚虞蘅細緻,饒是虞蘅一向臉皮厚,都不好意思。
店裡常見豬、魚、雞鴨都有,虞蘅正琢磨著擬菜單子,這日一早,漁人送來兩條大鯉魚,一條兩尺余!
便是小些的另一條,也有一尺多長。
虞蘅拊掌大喜:“便拿這魚做個三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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