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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青攥住了欒也的手。

震驚和錯愕之中,他突然後悔了。

他曾經想過很多次柏明丞現在應該是什麼樣子,在哪兒。但他從來沒想過這就是故事的結局。

房間裡陷入了安靜。良久之後,樊青才開口。

「後來你就……生病了。」

「嗯。」欒也聲音聽起來還算平靜。「重度焦慮和抑鬱,也上不了學。」

「你應該見過我左手上的傷了吧。」欒也問。

樊青低低「嗯」了一聲,欒也接著說:「就是那個時候留下來的。生病,有時候會控制不住自己,後來被其他人發現了。」

「聽起來有點幼稚,還有點非主流是吧。」欒也說。

樊青攥緊欒也的手,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那麼沙啞:「沒有。」

「是嗎。」欒也笑了笑,「沒辦法,那個時候情緒很不好,這樣會讓自己舒服點。」

「除了那次自殺,其實還想過很多其他辦法。跳樓,吃藥,有時候想像力還挺豐富的。但是不可以,因為他們總跟我說,這樣會讓愛你的人傷心——讓離開的人傷心,讓還在的人傷心。好像我如果去死了,就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人一樣。」

樊青忍不住把臉靠近欒也脖頸間,感受對方皮膚的溫熱,呼吸灑在欒也身上,有點顫抖。

他想起了第一次帶對方進雪山,那天夜裡,欒也說的那句話。

欒也感覺到了,一隻手被樊青攥緊了抽不出來,乾脆翻了個身,和對方額頭抵著額頭,呼吸纏繞在一起。

「然後就會希望自己突然得一場急病,或者拍攝或者外出拍攝時出什麼意外,突然死了就行。又能贖罪又沒什麼對其他人的負罪感。」欒也在黑暗裡笑了兩聲。

「老天要我死,總不能再怪我了吧。」

樊青沉默不語,只是聽著欒也把過去完整的剖析,攤開來給他看。

「後來不會了,吃了兩年多的藥,腦子裡就能控制住不要有那麼多神經病的想法。也能開始干點別的,比如攝影。」

兩年來的閉門不出之後,是無比頻繁的外出攝影。欒也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攝影上,開始在圈子裡有了名氣,作品價格一路水漲船高,還辦過幾次攝影展。

只是不再拍人像。

這些年裡,他去了非常非常多的地方,足跡遍布各個角落。除了突然犯病沒辦法出門,幾乎沒有停下來的時候。

他害怕一停下來,又陷入剛開始時漂浮混沌的生活中去。

攝影的時候你會覺得自然和人很像,本質透過鏡頭去找到自我的投射。很多人看到星空、大海、瀑布會感動於宇宙和生命的力量,因為他們本質是熱愛著這個世界的人。

但那個時候的欒也不是。

「兩年前我去戈壁灘無人區拍照,一望無際的荒漠,鋪天蓋地的黃沙和塵土。貧瘠、寸草不生。」

就算額頭靠在一起,黑暗裡欒也的聲音依然很低,有點像緩慢的呼吸。

「我總覺得和我那段時間的人生應該差不多。」

樊青靠近了點,鼻尖蹭到對方的臉頰,他輕聲問:「後來呢?」

黑暗裡,樊青聽見欒也似乎笑了一下。

「後來到了雲南,到了雪湖村,然後遇見了你。」

聲音在黑暗裡漂浮著,像是緩慢流動的夢境。

「你是一棵種子,在上面生根。」

第49章

欒也睡覺的姿勢很老實。整個人會蜷縮起來,頭埋進被子裡,一晚上一動不動。這張床一米八,他頂多占了三分之一,非常節省面積。

可能是因為昨天聊得太晚,或者是久違的說了那麼多話讓他覺得輕鬆,反正欒也睡得很沉。樊青不想吵醒他,又擔心他整個人埋在被子裡憋得慌,睡一會兒就要迷迷糊糊幫他把蓋住臉的被子往下拉一點,免得他透不過氣。

到最後欒也估計是感覺到了,終於無意識的往樊青那邊滾了點,從被子裡鑽出來壓在了樊青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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