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上,只是有點奇怪,當時車禍發生的地點距離她家並不遠——只隔了兩條街道,剛發動車沒開多遠就出了這麼慘烈的事故,她爸是磕得有多嗨……」
程危泠審視著地圖上顏色各異的色塊,目光遊走過每一處細節,然後定格在其中淺藍色的陰影上。
「在去她家之前,我們先去一趟車禍發生地看看。」
「好。」
陳松夜對程危泠的提議沒有異議,她將自己的焦急掩飾得很好,僅有神經質一般輕輕抽動的指尖仍舊暴露出她內心的焦灼。
「你就這麼放心和我走啊?不害怕?」
將路線迅速記完,程危泠收起手機,翻了翻擱在腳下的購物袋,確保便箋上寫著的物品全都準備妥當,抬頭的時候注意到了陳松夜的小動作。
程危泠的這一問倒讓陳松夜一愣。
兩人相識不久,上一次見面還是在陳辭的莊園裡經歷了好一場兵荒馬亂的逃亡,那時的程危泠還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普通人,但展現出來的果決和靠譜,讓被邪祟追殺的他們到最後硬是沒有受到一點實質性的傷害。陳松夜想了想,比起上次,糅合了部分程見微碎片的程危泠在自保能力上無疑更上一層樓,有這座靠山在,對於她自己的安危確實是沒有什麼好擔憂的。
她這樣想著,朝程危泠淡淡笑了笑,「不害怕,還有謝謝你上次沒有把我丟下不管。」
想起上一次的狼狽,程危泠聳聳肩,倒也沒掩飾自己如今的轉變,「當初要是一刀劈了那怨靈,也不至於鬧出那麼大動靜。不過這回可能沒這麼好搞定,如果你預見的在血霧中的鳥和我猜測的一樣,就比較麻煩。」
「我覺醒能力的時間算不上長,但也看過不少詭異的東西,那樣的生物我從來沒見過。」
「沒見過也正常。那種鳥叫赤鷲,本是存在於上古時代的靈鳥,但因為被強迫吞食了魃的血肉,獲得了不屬於它的力量,變成嗜血的邪物。」
「赤鷲……魃?」
陳松夜沒想到程危泠一點沒有隱藏,大大方方說出了那些她曾在陳辭那裡聽聞過的隱晦詞語,頗為詫異。
程危泠將她的表情看著眼裡,語氣中沒有帶上絲毫異樣:「沒錯,就是那個在神話故事裡能夠驅散暴雨和洪流,每一次在人世現身都昭示著天下大旱的半人半神。」
「我知道女妭的故事,傳說中她隱居在鐘山,曾為了救凡人於滅世洪水而入世……但在後世卻被塑造成乾旱的始作俑者,被人們所恐懼的殭屍就是承襲了她部分血脈的後裔覺醒所成。」
「是啊,救了那麼多人,結果卻沒落到什麼好下場。」程危泠嘲諷地冷笑一聲,「不過人世流傳的古籍中記載的殭屍並不完全準確。有著女妭血脈的少之又少,大部分殭屍多是因為怨氣過重且停靈不當所形成,力量微薄,且存在不了太長時間。真正的女妭後裔,只會在陰年陰月陰時誕生,自一降世就擁有游屍活動自如的能力,赤目獠牙、天性嗜血又畏懼烈日是最顯著的特徵,即使是被殺死,殘骨也可深埋地下萬年不化。」
「……」
處于震驚中的陳松夜張了張口,不知道怎麼接話,卻只聽程危泠語氣輕快地笑道。
「怎麼,怕了?」
陳松夜搖頭,若說方才是程危泠的一部分自白,那麼傳說中陰森可怖的魃對照到面前莫名給人以可靠感的程危泠身上,她是真的覺得一點不會害怕。
程危泠意味深長地看了陳松夜一眼,移開的視線掃到車窗外呈現的街景,話題一轉。
「快到了。」
道旁的路燈壞了大半,僅存的幾盞燈光幽暗,未能驅散順著狹窄道路向遠處延伸的、深不可測的黑暗。
無人清掃的厚厚落葉在腳下嘎吱作響,道旁的房屋像是無人居住,在黯淡的光線下籠上一層灰濛濛的霧色,黑洞洞的窗並沒有被入夜後的燈光點亮。
陳松夜手中捧著一根點燃的白燭,燭身上刻著在車禍中喪生的克拉拉父母的名字。在微風中,燭焰微微晃動,當她走過這一段街道的時候,明黃的火焰染上詭譎的幽綠色。
程危泠一手握著刀,跟在陳松夜身後十餘步的距離,同她一道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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