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緩緩歸攏時, 言霽第一個想法是,這都還沒死?
就好像閻王不願收他,都敲響了地府大門, 還能將他趕回陽間。
自己挖苦了一番自己後,言霽這才抬頭看向所處的地方, 前方是一片茫茫大海, 水天連成一線,身後群山綿延, 高得幾乎將朝出旭陽都遮擋了。
言霽背過京畿輿圖,記憶中並沒有這樣的地方,所以, 他很可能是被水衝出京城邊界了。
言霽再次大為震撼, 他命可真硬。
隨後站起身, 才發現好像不是他命硬,而是他被人救了,他的身上蓋著一件陌生的衣服, 額頭也涼涼的, 一摸,被撞破的地方敷著一層搗碎的草藥。
起初, 他以為是影一, 但影一或者其他熟知的無影衛都不可能將他一個人拋在岸邊, 至少也會拖他到浪花拍打不到的地方去。
搖搖晃晃地站穩,言霽撿起掉在地上的那件衣服,在旭光下辨認上面的針腳面料,看到繡在衣服內里肩頸邊的暗紋,一個「二」字,言霽隱約知道是誰救的他了。
那也無怪救完就將他隨地拋下。
揉著高燒未褪的額頭往樹林走了幾步,遽然瞧見一隻雪白的絨團正在不遠處啃樹根,言霽驚訝地睜大了眼,睫羽撲閃了下,俄而笑了起來,小跑過去抱起那隻兔子。
言霽覺得好笑,沒想到救自己就算了,還把這隻兔子也一同帶過來了。
無影衛的人都這麼榆木腦袋的嗎?
抱著暖烘烘的兔子,心底也有了絲安慰,言霽再沒困於險境的委頓,尋思起應該怎麼聯繫外面。
細想後,又覺不知聯繫到的是人是鬼,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安全的地方呆著,等無影衛來找他。
走了沒多久,言霽在山腳下看到一間草屋,茅椽蓬牖,但是個住處,不知有沒有人。推開籬笆門進到裡面,言霽喚了聲,遲遲也未有人應,他這才進屋四下打量,屋子沒門,窗戶破了很大的口子,木具上都罩著一層薄薄的灰塵,角落還結了蛛絲。
心中有些疑惑,結了蛛絲網的地方,應該有很厚一層灰才對。
但沒等言霽想太久,懷裡的兔子掙著跳了下去,四處聳動著鼻子嗅聞,剛看到它都在啃樹根了,估計是餓得狠了,這麼一想,自己的肚子也叫了起來。
幸好陶罐里還有一些米,只是光有米,沒有任何菜,哦,除了另一個封口圍著一圈水的罐子,那罐子裡的蘿蔔辣椒豇豆全泡在黃橙橙的水裡,一掀開酸氣撲鼻,言霽連忙掩著鼻子將蓋子蓋了回去。
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了,都發酸了,定是吃不得的。
之後,言霽對著那罐米發愁,他將生米放到兔子面前,兔子都不肯吃。
可言霽又不會煮飯,他雖然知道生米和水煨在一起就會成為香噴噴的白米飯,但前提是得生火,這項技能,言霽沒點。
他生下來就是皇子,之後連努力都沒又當了皇帝,瑣碎雜務素來無需他沾手,有眾多侍僕掙著做,他看到的所有東西都是已經處理好,伸手即得的。
此時道盡途窮,才驚覺,自己竟然沒一點獨身生存的本領。
如果抱著米罐餓死,被人找到後定然會成為史書上的千古一恥吧。
言霽只得先出去找柴火,但走了沒多久他就因高燒暈倒了,醒來後天已經黑了,四周草木榛榛,虎狼嚎嘯,沒敢在外逗留,言霽撐起身回到那間草屋,脫了濕衣在通風的地方晾著,抱著兔子捲縮在濕冷發潮的床上,在沒門的屋子睡了一夜。
言霽的身體一向很好,睡了一覺後,硬生生靠自己的抵抗力讓燒退了個七七八八,但卻越發枵腸轆轆,連兔子都窩在同一個地方很久不肯動彈了。
穿上潤乾的衣服,言霽就又出去找撿木柴,到中午時,終於撿了些半濕半乾的柴回來,順便還割了些草餵兔子,之後蹲在地上學著書上畫的鑽木取火的動作,戳到晚上,連個火星都沒瞧見。
餓了兩天,饒是言霽都撐不住了。
眼一昏,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再不想動彈。
喉嚨口泛起酸水,餓得睡不著,言霽漫無目的地開始幻想,如果此時面前有一個饅頭,他都能感激得涕泗橫流。
到第三天,言霽繼續出去尋找,他放棄生火了,決定去找果子吃,沿途作上標記以防自己走失不認得回去的路。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終於找到一棵桃樹,這棵桃樹看上去有些年齡了,盤根錯節錯節,樹幹粗壯,生長的枝葉幾乎遮天蔽日,一顆顆圓潤飽滿的桃子掛在枝葉間,看上去十分誘人。
好在樹幹是傾斜著長的,爬上去並不難,難在言霽餓了三天,此時手腳軟綿一點力氣也沒,好半天才爬上去一截,又脫力地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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