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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爬到頂,都已經暮色四合,眼看桃子就掛在眼前,可無論怎麼伸手都夠不到,前面的枝丫太細了,根本無法著力,言霽坐在樹枝上休息,再一看下面,黑得像是深淵般高,地面在哪都看不見。

狼嚎四伏,暮沉無光,言霽崩了太久的那根弦此時隱有繃斷之勢,最開始他只是靜靜坐著發呆,慢慢開始無聲地掉眼淚,到後來啜泣出聲,又想到反正這方圓幾百里都沒個人影,不如放肆地哭一場吧。

沒人看到就不丟臉。

似要把當皇帝後的委屈都哭出來,他哭得越來越大聲,上氣不接下氣,一邊哭一邊罵顧弄潮狼子野心,狗彘不若,那麼多人想坐這個位置,為什麼偏要選他。

他明明可以當一個坐吃空餉的廢物皇帝。

「蠅營狗茍,心懷叵測,詭計多端,為鬼為蜮,佛口蛇心......」言霽將用來形容壞人的詞全用上了,大約是哭得太傷心,罵得太投入,沒聽到疾馳而來的馬蹄聲停在他坐在的大樹下,停了很久。

言霽終於詞窮,他長長嘆了口氣,坐在樹上思考身後事。

一道清冷入骨的聲音突然響起:「哭累了?」

「嗯。」言霽帶著厚重的鼻音應答了聲,答完才反應過來,忙看四下,然而樹下依然黑得看不清。

那個聲音又道:「跳下來,我接住你。」

言霽沒動,他想到民間傳言荒郊野嶺有誘人自殺的妖怪,專會模仿熟悉信任之人的聲音去哄騙。風過瑟瑟,一股陰寒之氣直往背脊里鑽,言霽乾澀地吞咽了下,嗓音發顫地問:「你......是誰?」

下面沉默了會兒,四野闃寂,才說道:「顧弄潮。」

言霽警惕不減:「你如何證明你是顧弄潮?」

半晌後,樹下劃亮一道火光,明明滅滅的火摺子如墜入黑海的一顆星,在晚風中閃爍,照亮一張丰神疏朗的臉。

手執火摺子的人長身而立,彝鼎圭璋,那雙眼映著火星,與樹上的言霽,莫名溫和。

他又道:「跳下來,別怕,我會接住你。」

長久的沉寂後,言霽問他:「你真的會接住我嗎?」

顧弄潮沒有任何遲疑:「會的。」

下面一片茫茫的黑,唯有那一點火星閃爍,言霽此時本也撐到了極致,在顧弄潮朝他張開手後,言霽一驚一乍的思緒被撫平麻痹,鬆開樹枝放任自己失重下墜。

急嘯的風聲從耳邊刮過,他跌進一個溫熱有力的懷抱中,臂彎牢牢錮著他的腰,隨著墜落的衝擊力兩人一同摔在地上,顧弄潮依然用身體墊著他。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呼...呼...呼。

心跳震如擂鼓,呼吸急若湍流,每一聲都在漆黑一片的野外里清晰可聞。言霽從顧弄潮起伏的胸口上稍撐起身,目光落在顧弄潮嫣紅潤澤的唇上,或許是飢餓作祟,或許是色膽包天,那一刻他想到了蜜桃,忍不住湊上去輕輕咬了一口。

不僅咬,還啃。

一陣天旋地轉,位置顛倒,顧弄潮轉被動為主動,扣著他的手俯身壓著他發狠似地親,甚至越來越過火,吐息交纏,言霽受不住地輕顫,卻又失智地仰頭回應,沉淪更深。

又有風起,吹得碧草如浪,簌簌作響。

等顧弄潮放開他時,言霽已昏昏然不知今夕何夕,睜著水光瀲灩的桃花眸迷惘地看著面前的人,少頃嗚咽一聲,委屈道:「皇叔,我餓了。」

-

言霽特別特別餓。

回去的路上還是顧弄潮背的他,言霽靠在顧弄潮的肩上漫無邊際地發散思緒,或許是在宮裡聽多了樂妓唱的梳樓,他低聲哼唱起熟悉的調子,歌調悠悠揚地隨風在夜色傳遠,好似要將少年的心事一同傳到可以寄託的港灣。

歌調越來越慢,越來越輕,言霽趴在顧弄潮背上睡著了。

黑馬乖順地跟在他們身後,顧弄潮放慢步子,馬兒也跟著放慢速度,沿著標記終於找到言霽此前說的草屋,將嬌貴的小皇帝放在鋪上蓋好被子,顧弄潮便開始捯飭起屋子,將能吃的都盤了出來。

走之前,他還從桃樹上摘了許多桃子,挑出些洗乾淨放在盤子裡,便開始架柴燒火,將鍋洗乾淨放米進去,用井裡打上來的水蒸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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