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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約定好的,在荒野里,要一起歸隱。」眼淚淌了滿臉,言霽執拗地擰起顧弄潮的手臂搭在肩上,扶著他的腰艱難地邁動腳步,朝被炸成小山高的廢墟走去。

顧弄潮呼吸一窒,心臟好似被刀攪動般疼痛。

腳下的石塊是不是會松塌,一路走得格外艱難,追兵不知什麼時候會趕到,言霽一刻也不敢停,根本顧不上廢墟若塌了,該如何。

顧弄潮忍著心裡的顫動,狠狠將言霽推開,猝不及防下,兩人一同倒在廢墟間,噼里啪啦又有一大塊石牆沿著坡道滾落下去,在大雨中重重砸在地上。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氣氛壓抑到死寂。

「你應該知道,帶上我,我們兩人都走不掉。」顧弄潮聲音嘶啞,隱藏著濃烈的自厭,他的目光落在他那雙腿上,手指緊握成拳。

如今他已不良於行,除了拖累言霽,還有什麼用,他本就是個將死之人。

一隻溫熱的手撫上顧弄潮冰冷的臉頰,顧弄潮錯愕抬頭,入目是言霽堅定果決的目光:「以前我被太子哥哥他們追殺陷害,皇叔從沒拋棄過我,我又怎可恩將仇報。」

況且也是因為他,顧弄潮才只能困於輪椅。

言霽重新站起來,不由分說將顧弄潮架著背在自己身上,一步步艱難地往廢墟上爬。

破風聲突現,狂風夾著大雨紛沓而至,言霽回頭看了眼,只來得及看見一道雪白的劍光,猶如銀龍走蛇,在昏沉黑暗的大地間閃過。

緊接著後面又有人追著那抹劍光而來,這次言霽看清了,是乞伏南盤的人。

言霽早已精疲力盡,可當危機來臨時,不知從哪再度爆發起一股力氣,讓他加快動作,就連嬌嫩的手掌心被瓦礫刮出深可見骨的傷口,一路都是他手掌流的鮮血,也強忍著疼痛,沒一刻停歇。

一道長劍猛地揮向他們所在的位置,言霽連忙帶著顧弄潮朝旁邊一滾,動作引發身下的堆石發出咯吱咯吱想要垮塌的聲響,言霽渾身僵硬,不敢再動。

然而偏偏又有黑衣人朝他們襲擊而來,在落地的瞬間,這片廢墟終於承載不住重量,徹底垮塌。

乞伏南盤眸底微暗,正要出手,卻在看到下一幕停了手。

顧弄潮反應迅速,在廢墟坍塌的一瞬間將言霽往旁邊推去,讓言霽沒能被坍塌下的洞口卷進去,然而他自己卻沒顧得上,幾乎下一秒,止不住勢地往下滾去。

「顧弄潮!」言霽努力伸手去夠,沒能抓住顧弄潮,他只能放棄,跟著往下滑,就在這時,言霽看到影二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顧弄潮旁邊,高高亮起長劍。

顧弄潮剛緩下衝擊力,立即抬手以銀甲護臂抵擋,衝撞下擦出刺眼的火花,顧弄潮如被重創,深深陷進轟塌的廢墟里,口中吐出一大口鮮血。

影二沒有絲毫停歇,緊隨而至,長劍再度襲來,顧弄潮稍爬起來一些,全身骨頭散架般的疼痛導致他再度脫力地倒了下去,雙眸倒映著廢墟上的最後一抹天光,所見陣陣發黑。

就在長劍即將刺進身體的那刻,伴隨著石塊砸落的巨響聲中,言霽跳了下來緊緊將顧弄潮護在了身下。

意料中的疼痛感並沒到來,顧弄潮泛黑的視野恢復光亮的同時,感覺到落在身上黏糊的液體。

一個溫暖柔然的身體倒在他懷裡,腦袋失重般垂在旁邊,那張妍麗清絕的面容被混亂的髮絲覆蓋,只餘一截緊緊闔上的濃密羽睫。

影二驚愕下不由鬆了手裡的劍,朝後退了兩步,此前握劍的那隻手劇烈地顫抖著。

「霽兒?」顧弄潮茫然地抬起頭,將蓋住那張臉的黑髮一縷縷扶開。

羽睫顫了顫,撩起一些,清淺的眸光水潤明淨,倒映著顧弄潮惶然恐懼的模樣。

言霽心中竟有些快意。

顧弄潮的欲望不就是希望能到他的心臟嗎,現在即將完成了,原來他也會為這個世界的自己哭泣。

「我之前答應過,要把心給你。」言霽的氣息越來越弱,沒說一句話就牽動肺腑劇烈疼痛。

那是他第一次向顧弄潮表明心意時,顧弄潮掐住他的脖子威脅。

他握著顧弄潮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我說話算話,你去找、江逢舟,他知道該怎麼做。」

希望影二刺的位置,沒有損傷要害。

顧弄潮一時間失了聲,一股巨大的恐懼與空虛感籠罩著他,他只能緊緊抱住言霽逐漸失去溫度的身體,仿佛這樣才能挽回些什麼。

已經第二次了,第二次親身感受對方的生命一點點消失,被這種無助絕望的感覺席捲理智。

是他曾親手殺死他的報應嗎?

如果是報應,為何死的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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