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名叫西湘。」聽聲音, 是之前呵斥閒話宮女的那位姑姑。
西湘臉上露出適宜得體的微笑:「陛下不記得了麼,奴婢自六年前,就一直跟在陛下身邊伺候著了。」
他現在二十三歲, 六年前就是他剛當上皇帝那會兒。
當西湘說完, 言霽感覺腦海越來越亂, 像是一團沒有線頭的毛團被糊弄成一團亂糟糟的,牽扯不清。
但言霽並不想理清這團混亂的線條,這太耗精力了。
所以說完後言霽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想要重新扮作一具盡職盡責的屍體。但西湘偏偏一動小嘴, 開始叭叭:「陛下剛醒來,記不太清這些是正常的, 江太醫說只要好好梳理引導, 是能恢復的。」
看著皇帝臉上流露出的不耐, 西湘縮了縮脖頸,心裡想著攝政王走之前交代的話,讓她多跟陛下說些話,不要讓陛下輕易睡過去。
西湘只能提起勇氣,頂著言霽不爽的情緒,繼續胡侃:「太后本來是要來看看陛下的,但被金吾衛攔住了,聽說攝政王打算過段時間送太后去奄里靜休。」
言霽不由自主開始順著西湘的話思考,這完全是處於本能。
太后很喜歡禮佛,說不定去奄里,她能更加開心自在。
但西湘覺得這是一種懲罰:「不知道太后為何惹怒了攝政王,攝政王到底念及手足之情,對太后留手了。」
言霽不置可否。
攝政王是什麼心思,沒有人能看得清,別說毫無理由就將太后送去奄里,就是謀權篡位,卻又守著皇帝快涼的屍體大半年這種事,就非常人所能及。
就是個瘋子。
不過裝得溫正端雅,彝鼎圭璋而已。
但不得不說顧弄潮的實力還是值得認可的,就算國朝無君這麼久,他依然能將柔然那塊硬骨頭攻下,還將大崇治理得井井有條,讓言霽之前揮霍一空的國庫重新充盈起來。
他應該自己來坐這個皇位。
說完太后,西湘絞盡腦汁開始想別的,但還沒等她再扯個話題出來,殿外響起跪拜的聲音,一隻雲紋黑底長靴踏進寢殿內。
言霽閉著眼,即便聽見腳步聲,也沒將眼睛睜開。這道腳步聲的輕重頻率,自他甦醒後便聽過無數次,不用看就知道來的是誰。
在言霽身邊待了這麼久,西湘自然知道不少秘聞,看到攝政王來便識趣地尋了個藉口,退了出去。
床邊一輕,擱在被褥上的手被人握住,那人滿是歉意地道:「對不起,我應該一直守在你身邊的,但外面的人,有些不得不去處理,以免他們進來擾你清靜。」
言霽暗暗抱怨,最擾人清靜的明明就是你。
說完這個人又去親他,好似自從發現能將他清醒後,這人就喜歡在他不理會他的時候,用親他的唇,親他的臉來解決。
言霽嘗試過被親得暈眩,連著四肢百骸疼痛的感覺,只能睜開眼看他。
顧弄潮好似得逞般地笑了笑,伸手輕柔地將他鬢角落在耳畔的碎發別在耳後,手指便就此停頓在晶瑩白皙的耳垂處,把玩似地揉了揉。
言霽靜靜看著他眼底盈出的笑意。
「還疼嗎?」顧弄潮問他。
言霽經歷過很多種疼痛,對他來說,最疼的一次是成年的那晚,壽宴結束後他醉酒回到寢宮,看到來問他為何這幾日都不見蹤跡的顧弄潮,言霽在醉意下累月積攢的怒氣暴發,口出狂言嘲諷,罵顧弄潮沒資格管他。
被壓在地磚上時,徹骨的疼痛直至如今都記憶尤深。
從那以後,除了傀儡皇帝、暴君等等身份外,他又多了個身份,是攝政王的禁臠。
顧弄潮會以各種理由,甚至有時候不需要理由,只是心情不好就會弄他,他根本反抗不了,整個皇宮都是顧弄潮的人,他明明貴為皇帝,卻像是困在金絲籠里任人欺辱的鳥雀。
之後他病得好像越來越重的,情緒無法控制,開始因身邊任何一件小事發脾氣,開始日夜顛倒跟宮外的人尋歡作樂。
不過顧弄潮從不允許任何人碰他,由此看到一名靠在他懷裡給他餵酒的女子時,將那名女子拖出去廢了碰過他的兩隻手。
顧弄潮的占有欲讓他越來越喘不過氣。
現在仔細回想,他似乎忽略了很多細節,只看到顧弄潮不好的一面,而潛藏下讓顧弄潮發怒的原因,好似一直隔著一層煙霧,叫他的雙眼被蒙蔽。
就如成年壽宴那天,宮裡為他舉辦了盛大的宮宴,可是他卻一聲不吭地跑到外面俾晝作夜,跟藏著身份接近他的柔然人喝酒玩樂,被套了不少話,害得顧弄潮之前的部署功虧一簣。
他忘了,當面對顧弄潮時,還借著酒意大放厥詞地怒斥顧弄潮沒資格管他。
就如倒在他懷裡餵他酒的女子,是顧弄潮政敵派來遣到他身邊的內應,一直對他跟顧弄潮的關係挑撥離間,為了上位,在那杯酒了下了助陽藥,因此才被顧弄潮廢去手腳攆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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