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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陟打了個冷戰。

溫度在這裡仿佛被劃下了一道無形的分界線,再往前走,便如同走入了一團凝固的冷氣。

料峭的寒意悄然攀附上裸露在外的皮膚,似一條蜿蜒爬行的蛇,游過手臂和腳踝,然後順著脊背,貼上後頸。

和王籍家裡的溫度一模一樣。

姜陟走下樓梯,穿過一道木門,便是一間十分開闊的房間。應該是幾個房間打通了,只餘下左手邊上有一個房間,房門半開著,隱隱似有人聲。

但姜陟已經無心去管了,他被眼前的景象驚訝地說不出來來。

在這個房間的正中央,正無聲無息地燃著一團慘白的火焰。

看不見任何助燃物,也沒有什麼支撐的東西,只瞧見獨獨一團火,虛虛地浮在空中。

那火焰極大,幾乎要燒到屋頂,焰光白得刺目,可姜陟卻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熱度。

那滿室滿屋的凜冽寒氣,竟是從那火焰上散發出來的。

他走得愈近,愈覺得那冷意刺骨如刀,像是那爬上脊骨的蛇豎起了鱗片,隨著遊動一下下地剮蹭著周身的皮膚,帶來星星點點的痛意。

而更讓他心驚的是,就在離那火焰極近的地方,竟高高低低地綁著十來個人。

那些人俱是一副尋常打扮,但個個面黃肌瘦,萎靡不振,意識大約都有些模糊不清,昏昏沉沉地被綁在火焰周圍的柱子上,一動不動。

偶爾有人會掙扎幾下,發出幾聲難耐的哼叫,又馬上不動了。

剛才那聲痛苦的低吟,正是從他們發出的。

這些人被綁的姿勢也十分奇怪,右手高高舉起,掌心朝著火焰,五指大張,被一根一根地緊緊縛在頭頂,仿佛是在對著那火舉手示意。

一眼掃過去,有個面熟的,正是王籍失蹤的那個朋友,姜陟來之前看過照片。

看來這些就是被引誘前來的人,沒想到竟有這麼多。

姜陟想上前去仔細看清楚,但走到離那團火五六步的時候,忽然就覺得眼睛鼻子耳朵甚至嘴巴俱是一陣鑽心的疼痛。像是有人拿著一把刀,毫不留情地刺入了他的七竅,然後攥著刀柄亂攪一通。

他痛得幾乎要叫出聲來,胸口一陣血氣翻湧,連忙捂著臉後退了幾步,疼痛稍有緩解,卻仍隱隱悶痛,擾的他思緒混亂。

他默念靜心訣,念了兩遍才穩定了心神。

姜陟有些氣惱,氣自己的胡亂上前,也惱如今這百無一用的身體。

當年他自恃修為,瞧見什麼沒見過的東西先莽上一波,強行突破不成才會乖乖回頭想點計策。

習慣真的是太難改變的東西,時隔七年,他也還是這個性子,卻忘了已經不是當年的自己了。

姜陟嘆了口氣,不再想其他,又重新去看那火。他試探性地往前走了幾步,走得越近,那痛感越強。又往後走兩步,痛意稍弱。

果然是這火焰的問題,不知是通過散發出來的焰光或是寒意,侵入人的七竅。再看這周圍綁著的人,約莫是要通過這種手段從這些被侵蝕人身上得到什麼。

具體的姜陟不得而知,他消息閉塞,實在是不知道這七年又搞出了什麼新秘術來。

他正想著要怎麼救下這些人,卻見左手邊的房間裡走出個人來。

那人也戴著個鐵製的豬首面具,手裡拿著一個小托盤,托盤裡放著一把刀和一隻碗。

他看著也不似有修為傍身的樣子,卻完全不懼那火焰,泰然自若地走到了近前。

姜陟馬上就猜到,是那奇怪面具的作用。這些設局的人,就是靠著面具保護自己的。

那人走到那些被綁著的人當中,似乎是看了看每個人的狀態,揀了個看起來已經毫無反應的,用刀割開了他高高舉起的手腕。

鮮血馬上就流出來了,卻不是正常的血色,而是一種帶著奇怪藍色偏光的暗紅色,像是摻了一把怪異的閃粉,在火光中熠熠生輝。

血液流入碗中,只積了淺淺一個碗底就不再流了。那傷口還在,卻仿佛癒合了般再沒有鮮血滲出。

那人接了一碗便往房間走去,姜陟沒想出救人的辦法,就先悄悄跟上了他。

進了房間才發現,這裡竟是一間監控室。

巨大的屏幕占滿了一座牆,房間裡有不少人,大多都是戴著豬首面具,只那監控前坐著一個人不同,他戴著一個虎頭面具。

看他坐的位置,應該就是領頭的了。

姜陟站在角落看了一會,發現這些監控鏡頭比他想像的多得多,幾乎遍布這個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從大門一直到二層、三層。而這個房子裡的人也遠比他想像的要多,除了入口,幾乎每個房間都能看到幾個人影,戴著面具,不知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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