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凶獸,痛的已經不辨東西,尖銳的吼叫聲響徹山林,沒有受傷的另一隻眼蓄著濃烈的怒氣,腳下的步子卻越發虛浮,已然是強弩之末了。
他撐著劍忍著劇痛勉強站起,半身衣裳幾乎要被鮮血染紅,眼中笑意卻愈盛。
他吹了一聲口哨,橫劍在前,劍刃反射的寒光直直照在那凶獸的右眼上,儼然一副挑釁的姿態。
那焱金豕見狀更加怒氣難消,嘶吼了兩聲後便往他這邊衝來,沉重的腳步聲帶來一種地崩山摧的氣勢感。
姜陟絲毫不見慌張,劍鋒一挑便是一個乾淨利落的起勢,這一劍便可見分曉......
卻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從他側後方斜著飛來一道劍意,擦著他的衣角直奔焱金豕而去,趁著它抬起前蹄的空擋穿過,正中它最為柔軟的腹間。
焱金豕吃痛哀嚎一聲,已是用盡了最後的氣力,身子晃了晃就栽倒在地,一動不動了。
姜陟的劍招只差了一瞬,劍氣隨著凶獸的轟然倒下沒入它身後的樹幹,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
他差點沒氣背過氣去。
試煉的排名機制是按積分,他重傷在先,雖然也算能撈到一些分數,但怎麼能和最後一擊斃命的積分相提並論。
他簡直想當場和這搶人頭的崽種拼命。
他憤怒地轉頭,就見一個穿著碧色天師短袍的陌生少年站在他身後的樹上,瞧著和他差不多的年歲,眉目如畫,面容秀美,若非那一頭短髮和男式的衣衫,直覺的是個精緻得像洋娃娃般的小女孩。
只是他的目光實在是過於冷淡,讓他這漂亮得不似真人的外貌帶上幾分沒來由的聖潔感。
大約是這輩子都難以忘卻的畫面,姜陟一身血污,狼狽地站在樹下,抬頭看到了落葉紛飛中,如降世神祇般的少年。
原本幾乎要脫口而出的髒話在舌尖轉了兩圈便被生生吞進了肚裡,姜陟卻也沒消氣,只忍著心頭的怒火語氣不善地說;
「你誰啊?怎麼能搶別人人頭!」
說完便覺得這話氣勢實在太弱倒顯得丟了面子,又想再補上兩句,卻見那少年一個靈巧的落地跳下了樹,像一隻倨傲優雅的貓。
他睨了姜陟一眼,目光掃過他身上已經乾涸成紅褐色的大片血跡,語氣十分冷淡:
「不用謝。」
姜陟剛剛沒吐乾淨的血這會差點沒給又氣出來,剛剛因為少年的過分好看樣貌而當場生出來的素質馬上就被拋到九霄雲外。他也顧不上傷腿,往前幾步站在那人面前就要開罵:
「你......」
他剛說了一個字,少年忽然抬眸,他站得極近,猝不及防就撞入一雙如盈盈秋水般的清亮杏眼裡,後面的話便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人怎麼能生得這般好看。他想。
「林微明。」
見他不說話,那少年忽然開口。
他一時間沒聽懂,下意識道:「什麼?」
少年卻不答話,只轉身朝林子深處走去。
姜陟看著他的背影,碧色的衣領上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脖頸,像是被什麼東西蹭到了,微微泛著紅色。
等他少年走出好遠,再看不見時,他才終於意識到,他是在回答他第一個問題。
他叫,林微明。
那一屆的試煉自是林微明拔得頭籌,姜陟後面累死累活地刷怪到底是沒能補上那高階凶獸的分數,回去便挨了訓,自此便悄悄恨上了這林微明。
若要說真的是恨,卻也不盡然。在本家後輩里幾乎全無敵手的姜陟儼然是將林微明當做了對手,他愈發地勤加修煉,只為在來年的試煉中壓過對方,爭得一口氣。
可天不遂人願,林微明同樣是同輩中不世出的天降奇才,進步自然也十分迅速。第二年的試煉,姜陟還是屈居第二。
他將滿腔怒氣化作鞭策,對著拿著第一獎勵的林微明鄭重說道:
「總有一天,我會勝過你。」
林微明斂著一雙墨瞳,纖長的睫毛掩住了神色,只是聲音裡帶上了些許罕見的溫度。
他說:「好。」
後來的試煉,幾乎已然變成了他們二人的角斗場,不爭個高下決不罷休。
再然後,他們一同考入邶都天師學院,正式成為天師預備役。學生們也同世家一般,分為守舊派和推新派。
守舊派以姜陟為首,推新派認林微明作頭頭。
關係愈發地水火不容,樣樣都要比個高低。
那些個長老當家,卻也樂得看年輕後生們你追我趕,有意無意地也引導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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