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心道:「而我之所以確定是劍尊,因為我成功嫁入鍾府。我看到了後山的劍尊封印。」
沈見碌心中一震,後山,封印?
那不就是他們之前被抓二進宮的地方嗎?
蘭心冷聲道:「在那裡,我看到了祖輩所記載的妖王。」
沈見碌:「!」
他聲音顫抖:「你說什麼?」
蘭心自嘲般得笑笑:「很諷刺對不對?先祖在那場戰役中,幾乎失去所有親朋,族人分崩離析,好不容易找到地方休養生息,卻鳩占鵲巢。」
季潯此刻也不敢相信:「蘭姑娘,你說的確定是真的嗎?妖王沒有死?還在鍾府?」
蘭心看向他,眼神嚴肅:「你為什麼會認為我在說謊?」
她從明走到暗,又從暗走到明。
閃爍燈火與月光在她素衣長裙投下剪影,像是一副潑墨山河。
「我不可能認錯,我們家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認錯。」
「妖王的記載從祖輩到如今,再不濟,人和妖,我分不清嗎?」
「但是,那宅院明明有著劍尊劍意的封印,對妖卻不是絞殺,而是無視。」
「劍尊的立場還不夠明顯嗎?他默許了妖王留在我們這裡,卻又欺騙先祖遠走,將他害死在了家門口!」
「先祖走後,此處的通道由鍾家掌權人把手。如果不是他,先祖為什麼進不來?」
蘭心一聲比一聲低,卻一聲比一聲有力:「先祖的命燈在入口徘徊許久,閃爍數次,最終熄滅。」
「因為這裡有人不想讓他進來!」
聽到這裡,場間陷入了沉默。
蘭心臉上波動不大,也許在這麼多年裡,她已經習慣了一個表情。
暗處的人們隨著時間的流逝,身上不同地方的損傷暗傷發作,痛苦不已。
沈見碌幾人處在其間,卻也不知道說什麼。
沈見碌早在上輩子,就見識過劍尊對常人生死的冷漠,但是怎麼也不會想到,面對擊退妖族的功臣後代,也是如此冷漠。
不,不是冷漠。
他不動手,是因為不想沾染因果損道行。
但他的默許和不作為,如何不是一種狠毒殘酷?
而且難道他就沒有有意促成什麼局面嗎?
比如這個秘境裡的人逐漸成妖,妖王和當初殲滅他的敵軍一同修養生機,何其諷刺?
外界如今的劍修為尊,擠壓其餘宗門派別修士的生存空間。
靜默中,黎塵突然道:「所以你為什麼要阻止祭祖大典?」
蘭心的眼神飄過抱著身子顫抖,暗處互相取暖的怪物們,輕聲道:「祭祖大典是鍾家的傳印儀式,也是妖王更換新身體的儀式。」
「這也許是他最後一次更換身體了。」蘭心眼神陰暗。
「我看過鍾福給他送藥,對於妖來說,自己恢復得越快越好,人的身體就會更快老化成為負擔。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次祭祖大典開始,他會藉此進入鍾墨的身體,就像過去的每一次。」
鍾墨是鍾大公子的名字,也是蘭心的丈夫。
鍾家的傳印往往在當家人老年時,且傳完過不了多久,老人便去世,大家管這叫心愿已了。
殊不知,每一代可憐的傳印人,都只活了短短十來年,餘下的人生,全是妖王作祟。
「妖王本次一旦獲得身體,徹底解放,我們全鎮被轉化得人不人妖不妖的傢伙,就是他的第一餐。」
她似乎是覺得有些可笑:「或者他根本瞧不上吃我們,而是把我們的通道打向人間,去為禍世間。」
「妖氣越來越重,此處逆轉的天地,也許不在人界上方,而是在無形中移向了妖界。所以我們才逐漸不像人,妖王的復甦也不斷加快。」
沈見碌有些難過。
他甚至不知該如何安慰蘭姑娘。
大人物的心思,放在任何人,任何事上,都影響的不是那一個,而是每一個。
鍾君曾告訴他,劍尊是騙子。
他去鎮西祠堂,也不讓心懷劍尊的人進入,包括後山屋子,那一群亡靈的態度……
他們早就被害的萬劫不復了。
所以蘭心也無所畏懼。
她不受劍尊壓迫,也不懼怕妖王,他們只是想,盡最後一份力,去阻止這個錯誤繼續下去。
沈見碌再次開口,嗓音有些乾澀:「你需要我們做什麼呢?」
秘境裡的故事都是過去的景象,而從未來而來的他們,又能幫上什麼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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