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討論情殺熱火朝天,這邊狄正春縮在小攤角落,桌子上擺著一碟毛豆,兩瓶青啤。
毛豆是免費送的,青啤是自己帶的,攤主丟過來的白眼是他活該的。
雨下得不小,露天小攤臨時在頭頂罩了個塑料布,讓本來就不大的地方顯得更侷促,占著地方但是一分錢不消費的狄正春也顯得更膈應人,老闆送走一群熟客,收拾完桌子,手裡捧著四五個碟子,語氣不善問他:「您不是來吃飯的啊?」
扒著毛豆的狄正春抬眼,指著姍姍來遲、踩人字拖一步邁進塑料罩下的金毛:「他點菜。」
外國人?老闆礙於國際關係,沒好意思給薛里昂甩臉子,勉勉強強露個笑臉,問他:「您吃點什麼?」
薛里昂抖落抖落身上的的雨水,掃一眼桌上,點點頭十分隨意道:「毛豆再上一盤。」
一個人扒毛豆變成了兩個人扒毛豆,老闆都尋思要不把菜湯「不小心」倒在他們頭上攆走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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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總這就放你走了?」狄正春斜眼打量一番薛里昂,以薛銳的性格,沒有卸下他兩條腿,不吃不喝關倆禮拜嚴刑逼供,確實不太尋常。
「嗯,我哥疼我。」薛里昂大言不慚。
狄正春被噁心得連灌幾口啤酒,不冷不熱道:「你哥這麼疼你,要不你別折騰了,反正他不會餓死你。」
「那確實,」薛里昂表示認同。
狄正春眯眼端量著薛里昂,手裡的毛豆被碾成豆泥。
人,他已經殺了,兩人算是正式拴在一條繩上,薛里昂他媽的要是這個時候分行李散夥,狄正春覺得這他媽是拿他開涮。
「歷君生死了,得益的是薛源,我不明白,殺他只是想讓我交投名狀?」
「……薛源要是沒了,薛銳會很快查到我。」
只要薛源還在,很多薛里昂做的不乾淨的事情,就可以心安理得推到薛源身上,他虱子多不怕咬。但是如果薛源因為歷君生這件事被薛銳徹底按住,薛里昂之後再做點什麼,就是禿子頭上的虱子,一目了然。
正所謂鶴蚌相爭,旁邊的小蝦米倒是安全了一些。
「查到了會怎麼樣?」狄正春問。
「查到了不多的話,那也不會怎樣,就是得當一段時間的孫子。」薛里昂說。
「我剛成年那會,蒙對了保險箱密碼,把薛家祖宅賣了去炒期權。」
狄正春聽到賣祖宅這事,眉頭已經擰巴起來了,很難想像這是個什麼不要命的傻逼,薛伯坤沒打死他?
「本來想著賺了錢就趕緊再買回來,」薛里昂接著說:「結果美聯儲加息,玉米大豐收,我偏偏買的玉米,虧得只剩下買祖宅一層的錢。」
「最終被薛銳發現了。」薛里昂回憶到那段往事,表情依然慘澹:「他把我全部家當都賣了,股權、房子、車、表……連換洗的褲衩都沒給我剩幾條,又把我扔啟辰打白工……那半年我是靠吃啟辰食堂活下來的。」
反正從那次以後,薛里昂自己攢的家底就跟松鼠儲糧似的,東藏一點,西藏一點,怕的就是哪次惹到薛銳,再被一鍋斷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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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祖宅怎麼解決的?」狄正春問。
「他出面買回來了,但是我簽的欠條,高利貸的利率水平。」薛里昂說起來還是心有餘悸。「如果查到的多呢?」狄正春問。高利貸、吃食堂,這種頂多算是教訓,並不值得薛里昂如此大費周章。
「我不知道。」薛里昂搖頭,聲音不由滯澀,「你知道這些年,『消失』了多少想要動搖薛銳地位的人麼?」
狄正春沒有接話,但也有大概得答案。
「你說,他要是查到了我想參與爭權,薛銳是會好心讓我卸甲歸田找個大門看看,還是會公事公辦送進局子呆十年二十年,還是頗有乃父之風的一步到位,選個風水寶地給我做墳頭?」薛里昂說著把自己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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