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哥啊,我剛在門口遇到他,跟大人你差不多。」他頓了頓,「也不是,自元日後,秦大哥便一直這樣了。」
裴晏輕嘆。
元琅給了他一半兵符一道空白敕令,讓他事急從權,隨機應變,應的會是什麼變?秦攸是聰明人,此行根本不需要兩個人,想明白自己是誘敵的餌,自然戚戚。
他不便言明,只道:「秦攸此次身負重任,心有忐忑情有可原。」
盧湛好糊弄得很,立刻點頭道:「也對。」
裴晏趕緊斷了話頭,問他來幹什麼,盧湛這才想起,遞上名貼:「李都尉來請大人申時赴宴。」
裴晏眉頭緊鎖,這些日子顧廉張康孫簡,變著法地請宴,他連著拒了好幾次,請不動他便請隨行之人,穆弘秦攸便首當其衝,十天有八天都不在驛館。
盧湛猜到裴晏想說什麼,忙又拿出一卷畫:「他說大人收了這份禮,一定會去。」
裴晏狐疑地接過,展卷一看,臉色大變。盧湛也認出這幅畫是當初在尋陽雲英借裴晏之名亂塗的鬼畫符,張大嘴支吾了半天:「這畫我記得交到了高嚴手上,然後……」
然後高嚴拿進了屋,之後刀斧手應聲而出,再之後高府被一把火燒了,他們便也沒再尋這畫的下落。
那些人聽命於李夫人,這畫落李景戎手上不稀奇,稀奇的是……他連這個都拿出來了,究竟想做什麼。
裴晏定了定神:「你跟他說,他的禮我收下了。」
盧湛應聲而出。
裴晏低頭看著那張牙舞爪的靈龜和一旁與他有九成相似的落款。
「你到底還是有東西落在我手裡了。」
裴晏準時赴約,侍從將其領至新橋邊一處茶舍。
初時有些詫異,還心道李景戎倒也學了幾分勉之兄的喜好,但坐下寒暄數語,還是品出蹊蹺。這茶舍他先前也來過,這時辰本該門庭若市,眼下莫說是這茶舍,橫豎兩條街都空無一人,安靜得很。
唯堂中那說書的先生,字正腔圓,鏗鏘有力。
「李都尉費盡心思請我來,不會只是為了讓我品茶吧?」裴晏淺抿了一口,果然還是他昔日在李規府上喝過的蒙頂石,「那見面禮,你可拿不出第二份了。」
李景戎笑道:「下官自然是替舅舅做人情。」
裴晏瞭然一笑:「那怎麼還不見顧刺史人呢?」
「舅舅忙於政務,還請裴詹事稍安勿躁,可先聽聽著話本先生打發時間。」李景戎添了些茶,倚在竹椅上,「此乃我揚州特有,別處可聽不著。」
盧湛站在身後,已經皺著眉聽了半天。今天這先生不是揚州口音,又繪聲繪色,講得極好,就連他這種不愛讀書的人都聽得十分明白,分明在說太子使下連環計,以秦攸為餌,引吳王忌憚,他若有不測,安居建康的黃雀便可趁勢接管,將矛頭對準吳王。
裴晏則一直垂眸望著茶盞,神色悠然。
堂中話音落下,他抬手清脆擊掌,卻半晌不言,李景戎眯眼覷看,一時拿不準裴晏的意思。
緘默良久,裴晏緩緩道:「勉之兄朗朗君子,心志高遠,怎生得你這般趨炎附勢之徒?」
李景戎忍怒:「舅舅在揚州經營十數年,糧、銀、丁,從來就沒有少過朝廷的,莫非就因為我們是南朝降臣,便任由裴詹事如此無憑無據,信口污衊嗎?說句不客氣的,裴詹事祖上不也是南朝臣民,不過是早降幾十年,就可睥睨跋扈了?」
裴晏不與爭辯,只笑道:「你既棄勉之而去,一心巴結母族,何不把名字也改了姓顧,也省得旁人閒話,辱了勉之清名。」
李景戎嗤笑反問:「他若要清名,還會做那扒灰的勾當嗎?」
裴晏凝眸不語,良久,幽幽道:「你表弟顧珩,還有在小東門與你一同赴宴的那些人,如今安在?」
李景戎一愣,裴晏輕笑又道:「你是唯一活下來的人,你以為,她是看了誰的情面?」
一想起那夜噩夢,李景戎雙手緊握拳,額前青筋暴凸,咬牙道:「大丈夫受此辱,她還不如一刀砍了我來得痛快!」
「秦淮河這麼長,隨便找一處跳了唄。」
裴晏澹然理淨衣袖起身:「告辭。」
李景戎拍案而起,盧湛立刻亮刀擋在他面前,對峙片刻,方才收刀追上裴晏。
「大人,那傢伙讓人說的話本是真的嗎?」
盧湛心有戚戚,不願相信太子是讓秦攸來送死的。裴晏頓住腳步,不知該如何回答,思索良久,才道:「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他頓了頓,又補充說:「我希望不是。」
一粉裙娘子攔下二人,朝裴晏盈盈施禮:「我家主人請公子移步一敘。」<="<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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