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們相遇的第七日,追兵在雪地里踩出凌亂腳印。十六歲的白傲月拖著昏迷的刺客藏進酒窖,用嫁衣上的金線捆住他手腳。此刻他腕上髮帶浸著血,卻比當年金線溫柔百倍。
地道盡頭通向運河碼頭。赫連漠撬開生鏽的鐵柵欄,月光下可見十餘艘漕船首尾相連。白傲月望見第三艘船桅上綁著黃麻布,忽然被他推進蘆葦叢。漕工打扮的漢子們正往船上搬檀木箱,箱角鐵包邊在月色下泛著青。
「在這等著。」赫連漠將青銅鑰匙塞進她手心,鑰匙紋路硌著掌紋。白傲月攥住他衣袖:「你若死了,我拿這鑰匙開什麼?開你的棺材?」
回答她的是鷓鴣叫聲。赫連漠像條黑魚滑入水中,漕船上的燈籠忽然熄滅三盞。白傲月數到第一百七十片蘆葦葉時,對岸爆出火光。她看見他玄色身影在桅杆間起落,衣角燃著的火星墜進河裡如同流螢。
五更梆子響時,赫連漠背著個玄鐵匣子翻進後院。白傲月正在熬金瘡藥,見他扔在井台上的匣子沾著運河淤泥,鎖孔正是青銅鑰匙的形狀。赫連漠卻將鑰匙拋進井裡,濺起的水聲驚飛了夜梟。
「現在能開的棺材,」他扯下燒焦的袖口,「只剩我的。」
白傲月半夜撬開了鐵匣。褪色的婚書上並排寫著兩個名字:赫連漠,白傲雪。硃砂手印旁蓋著北境都護府的官印,而那張臉分明是她自己的模樣。匣底躺著半塊羊脂玉佩,與她頸間戴的合成完璧。
梅雨在瓦當上積成小瀑。赫連漠高燒三日,夢裡攥著白傲月的手腕喊「阿雪」。她第一次用銀簪中的毒粉入藥,看著他後背傷疤在藥效下浮現出暗紅圖騰——是北境軍的狼首密文。
第四日放晴,麵館來了位不速之客。錦衣公子搖著灑金摺扇,腰間玉佩刻著雙頭蛇紋。白傲月端上的陽春麵被他用銀筷攪了又攪:「姑娘可聽過白家雙生子的故事?據說妹妹代姐出嫁那夜......」
後廚傳來碗碟碎裂聲。赫連漠握著滴血的食指出來,目光釘在那人摺扇上。錦衣客笑著將玉佩壓在碗底:「三日後酉時,漕運衙門缺個做紅白案的大師傅。」
當夜白傲月燙了壺竹葉青。赫連漠在磨那柄銀匕首,刀身映出她泛紅的眼尾。「白傲雪是誰?」她將婚書拍在案上,發間銀簪的梅蕊花瓣片片張開。
赫連漠突然割破掌心,將血塗在婚書的名字上。墨跡遇血竟泛起幽藍,白傲雪三字逐漸褪去,顯出「白傲月」的篆文。「他們給你餵過離魂散,」他拭去刀刃血跡,「讓你忘了自己是誰。」
漕運衙門的燈籠亮如白晝。白傲月扮作幫廚娘子低頭切筍,聽見主座官員談論失蹤的官銀。赫連漠在灶台前剁排骨,刀刀都落在關節縫隙。當錦衣客掀簾進來時,他忽然將斬骨刀劈進冬瓜,汁水濺濕了對方繡著蛇紋的衣擺。
宴至半酣,白傲月在酒窖找到了貼著封條的檀木箱。火漆印是雙頭蛇銜尾,與那日密信一模一樣。她撬開箱底夾層時,赫連漠正端著蟹粉羹進來,羹湯里浮著幾片鳶尾花瓣——這是他們約定的危險信號。
錦衣客的毒酒潑來時,赫連漠用湯碗擋下了大半。白傲月甩出銀簪刺穿他手腕,簪尾毒針卻在半途被摺扇擊落。赫連漠咳著黑血笑道:「漕運使大人可知,雙頭蛇最喜同類相食?」
屋樑上突然墜下無數漕工,領頭漢子臉上的刀疤在抽搐:「赫連將軍別來無恙?」白傲月認出這是當年追殺他們的北境暗衛,手中菜刀突然變得滾燙。
赫連漠斬斷她的髮髻,青絲散落時露出後頸的月牙疤。刀疤臉瞳孔驟縮:「果然是白家......」話音未落,赫連漠的匕首已穿透他喉結。血霧中白傲月拾起摺扇,扇骨里掉出半張北境布防圖。
火起時他們從後窗跳進運河。赫連漠將她頂出水面,玄鐵匣子在他懷中沉如千鈞。白傲月吞著腥甜的河水,恍惚看見十八歲的自己穿著嫁衣,在雪地里拖出一道蜿蜒血痕。
第63章 第63章河面浮起的玄鐵匣泛著冷……
河面浮起的玄鐵匣泛著冷光,赫連漠將白傲月推上運鹽船的跳板。追兵的火把在蘆葦盪連成赤鏈,她抹開糊住眼睛的血污,看見匣面浮現出霜花狀紋路——與後頸傷疤的形狀完美重合。<="<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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