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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64章白傲月的蓑衣在暴雨中吸……

白傲月的蓑衣在暴雨中吸飽了水,沉得像是背著半扇石磨。她踩著赫連漠的肩膀翻上破廟窗欞時,聽見布帛撕裂的聲響——那是追兵箭矢擦過她腰間藥囊的聲音。

「西南角的羅漢像。」赫連漠的聲音混著雨聲砸在青磚上。他反手擲出三枚鐵蒺藜,叮叮噹噹撞在廟門銅環上,引得追進院落的黑衣人齊齊轉頭。白傲月趁機滾到彩漆剝落的泥塑背後,摸到佛像底座暗格里發潮的火摺子。

當火苗躥上垂幔時,赫連漠正用刀背卡住供桌下的機關。腐朽的承塵突然塌下半邊,積攢了二十年的香灰傾瀉而下,最前面的追兵頓時捂著眼睛慘叫。白傲月將藥囊里最後一把醉魚草籽撒進火堆,辛辣的濃煙立刻充滿佛堂。

他們在泥石流衝垮山道前逃進溶洞。赫連漠割下半幅袍角給白傲月包紮小腿傷口,發現她藏在襪筒里的銀針已經彎了三根。洞外傳來巨石滾落的轟響,震得鐘乳石上的水珠簌簌而落。

「寅時三刻潮位最低。」白傲月舔著洞壁滲出的鹹水,在火摺子明滅的光暈里畫出潦草的地形圖。赫連漠用匕首削著箭杆做浮標,突然將耳朵貼向水面:「有船。」

追兵的舢板在暗河口打轉時,兩人正潛在齊胸深的海水裡。白傲月攥著赫連漠的腕脈數心跳,在憋氣到極限時被他托著腰送上礁石縫隙。月光照亮追兵船頭晃動的氣死風燈,也照見赫連漠後頸新添的箭傷。

第七天傍晚,他們混進曬鹽的漁村。白傲月用鍋灰染白鬢角,粗麻衣領豎到鼻尖。赫連漠在鹽田裡彎腰的姿勢像個真正的灶戶,只是握鹽耙的手總不自覺地按在腰間軟劍上。

「新來的?」老灶頭把鐵勺敲得鐺鐺響,眼白混濁得像煮鹽的滷水。赫連漠將曬好的鹽磚碼進竹簍,瞥見白傲月挎著藥箱走向咳嗽的孩童。她指尖銀光一閃,那孩子腕上就多了條止血的葛麻布。

追兵的馬蹄聲是在收鹽時傳來的。白傲月正往竹簍底層藏乾糧,忽然聞到海風裡混著鐵鏽味。赫連漠抹了把額頭的鹽粒,發現村口老槐樹上拴著三匹汗津津的軍馬。

子時的漲潮聲蓋住了地窖木板的響動。白傲月數著第七個浪頭退去時,赫連漠突然捂住她的嘴。頭頂傳來皮靴踩過沙地的咯吱聲,火把的光從地窖縫隙漏進來,照見白傲月腰間滲血的繃帶。

「東南方二十里有烽燧。」赫連漠在黑暗中畫出新的路線,指尖

沾著她傷口滲出的血。白傲月卻按住他畫到一半的手:「你的箭毒該換藥了。」

他們在退潮時偷了條小漁船。赫連漠搖櫓的手背青筋暴起,舊傷讓每次發力都像扯著琵琶骨。白傲月拆開纏在他胸口的葛布,發現潰爛的傷口裡嵌著半片生鏽的箭鏃。

「忍住了。」她將匕首在魚油燈上烤紅。赫連漠咬住船舷的麻繩,咸腥的血沫順著嘴角往下淌。船身突然劇烈搖晃,白傲月手裡的匕首擦著他鎖骨划過,在舊傷上又添新紅。

當追兵的樓船出現在海平面時,白傲月正往赫連漠傷口敷墨魚骨粉。她突然扯下束髮的紅繩,連同藥囊里的艾草一起拋進海里。赫連漠會意,將漁網割破纏在船頭,破舊的帆布立刻鼓成懷孕的河豚。

追兵轉向攔截那團猩紅的漂浮物時,他們的漁船正借著暮色鑽進礁石群。赫連漠掌心的老繭被纜繩磨出血珠,混著白傲月包紮時落下的眼淚,在船舷上凝成暗紅色的鹽粒。

龜裂的陶罐在船底滾了第七個來回,白傲月終於抓住那個刻著魚紋的青銅羅盤。赫連漠掌舵的手頓了頓,船頭剛避開暗礁,咸澀的海風就灌進他開裂的嘴唇。

「子午方位不對。」白傲月用銀針挑開羅盤底座的青苔,露出磨損的二十八宿刻度。赫連漠瞥見針尖晃動的幅度,突然扯動帆索。船身猛地傾斜,白傲月撞進他懷裡時,三支弩箭擦著桅杆釘入甲板。

追兵的哨船在暮色中顯出獠牙。赫連漠割斷纜繩的瞬間,主帆轟然墜落,將追兵先鋒船罩個正著。白傲月趁機將艾草灰撒向羅盤,磁針在灰燼中顫巍巍指向正西。<="<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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