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京墨心知這人大概是知道他的背景的,看起來似乎並不介意他這贅婿的身份。「小弟徐京墨,原金陵人士,還請左兄多指教。」
唐柳看他倆客套完了,隨即開口,「在下唐柳,柳樹的柳,剛升到壹班。」
徐京墨本以為這公齋是按照班級分配的,看來並非如此。不過也無所謂,哪怕不能做友人,至少不會相互打擾就好。
唐柳本以為他這話說完,能得兩句誇讚,哪想到這三人,一個不吭聲,兩個只是簡答地打了招呼。臉上略有些尷尬,但是又不好發作,罷了,他們可能不明白,每個年級只有壹班的人才有資格下場考試。
左言和徐京墨當真不知道嗎?怎麼可能,這在書院的入學手冊里可是寫的清清楚楚的。不過是不願意搭理他而已,徐京墨和左言都是打算四年後下場的,唐柳今年才升到壹班,想來明年的鄉試也不是那麼有把握,畢竟能下場,不代表下場必中。
所以三人都會在四年後再會,同樣起點的人有什麼可自得的呢?
徐京墨與左言相視一眼,都不再多說什麼各自洗漱一下準備安置了。崇山書院的早課是從卯時開始,這就說他們差不多凌晨五點就要起床了,不早點睡,可是起不來的。
早課沒有夫子,只是讓學生們自己背誦,記憶是一個不停重複的過程的,書院裡的夫子誰不是隨口就能背出四書五經的每一句,不是他們記性好,只是他們重複的夠多。
一定要背到滾瓜爛熟才行,不然遇到拆字題,那可是兩眼一抹黑,完全不知從何下筆了。
早課以後有兩刻鐘的休息時間,然後才是夫子的講授。不同的夫子所擅長的領域不同,學子可擇其一深入研學,以應對策問之題。
徐京墨看著堂上引經據典的夫子,逐漸找到了自己的學習的方向。對一個觀點有看法不難,難得是要有理有據地支撐自己的觀點。
比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如果考生只能寫下其字面意思:自己都不願意的,就不要去強求給別人,那就是空泛的白話。
若是從推己及人破題,晉傅玄《傅子仁論》曾有云:然夫仁者,益推己以及人也。何解?古有景公著袍子賞雪,晏子直諫主君應該想到挨餓受凍的百姓,而後景公從之,贈衣食於貧者,得天下人稱讚。
策論再由此帶出推己及人的論述是不是就會豐滿許多?
第23章 不安好心
自打徐京墨找到努力的方向後,便成了書院藏書樓的常客。
崇山書院的藏書樓分了三層,每層的書籍分別對應甲乙丙級。甲級的學子可借閱全部的書籍,乙級的學子可借閱除甲級外的所有書籍,丙級自然只能看本級的書籍。無論是誰,每次只能外借一本,一次十日,可續三期。
學子可以抄錄書院的書,但是不得對外售賣,一經發現當即逐出書院。市面上隨處可見的四書五經或者其他典籍不在此範圍內,因此有不少的寒門子弟都會於書鋪約好,然後借閱書院的書籍,抄好後再賣給書鋪,賺些銀錢。
徐京墨時常來藏書樓,與這的管理者自然相識,這日徐京墨前來換書。那老者問他,「你讀書是只讀一遍嗎?」
這話就有意思了,古人有云書讀百遍其義自見,這老者怕是嫌棄他讀的太快了。「先生容稟,小子三歲開蒙,四書五經爛熟於心,然到書院方知這知識需的要相互論證。小子的書讀的不夠多,所以現在要多讀。」
那老者看他一眼,問「選賢與能,講信修睦。」
這齣自《禮記禮運》,徐京墨當即接到「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
老者又問,「晏安鴆毒,不可懷也。」
這句出自《左傳閔公元年》,也是徐京墨前些日子所借閱的書。
「班固《漢書景十三王傳》有雲,以宴安為鴆毒,亡德而富貴謂之不幸。」
徐京墨洋洋灑灑地論述了一番後,就看那老者點點頭,似乎是滿意的,「讀書需得有廣度,亦得有深度。若是遇到不慎清楚的,可去找夫子請教。」
說罷,那老者就揮揮手讓徐京墨進了藏書樓。
徐京墨不知道這老者是誰,但是他們這些學子來借書,只需要說出大概的名字,就能被這老者告知那書籍的存放地,有時還會被推薦一些書籍。合理推測,這老者恐怕是讀遍了這藏書樓的千萬書籍。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只是個看門人呢?
一晃眼,已經過了月余,明日就可以回家去看看了。徐京墨將自己隨手抄錄的幾本論語放進書箱,待到明日路過書鋪就可以去賣了換銀錢。
唐柳手中拿著幾本書走來,「京墨,我明日不得空,不如你幫我一起把這些書拿去書鋪?我與那老闆約好的,他認得我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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