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佛身血,滅三山龍……這是一句讖語。」
曹野喃喃道:「前有代漢者當塗高,後有點檢做天子,讖語可不是隨便就能說的話,更何況,還是如此直白的讖語。」
「讖語?」
孔雀出身烏梁,官話說得雖好,但這方面可比不上曹野。
而曹野深吸口氣,壓低聲音:「隴山起伏似龍,三山龍,便是大隴,而出佛身血,是指佛像流血,換言之,那人說的便是,佛像流血之日,便是大隴滅國之時。」
第61章
將南天燭帶回客棧後,曹野乾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裴深寫信。
事到如今,他們已經不可能找到那尊佛像了,畢竟,那也並非什麼尋常佛像。
佛經中曰,「我以右脅生,汝彌勒從頂生,如我壽百歲,彌勒壽八萬四千歲」,民間傳言,彌勒是未來佛,想必也正因如此,十年前,李老爺才會迷信佛像流血是凶兆,拒絕了蔡鳴提親。
然而,李老爺卻不會知曉,這佛像中藏著的貓膩遠不止如此。
曹野自幼博覽群書,自是知曉,早在北魏期間,便有大乘教打著神佛下凡的名號起義造反,後世更有梁大業的建國之亂,叛軍自稱彌勒降世,以此蠱惑百姓……
史書上如此邪說層出不窮,而所謂的「出佛身血,滅三山龍」,便是天羅為造反所造出的讖語。
換言之,這尊黑彌勒,本就是天羅門意圖謀逆的邪物。
如此一來,一切便能說通了。
還有幾日……希望能來得及。
放飛信鴿後,曹野來到隔壁房裡,南天燭還睡著,孔雀正在為她扎針,勾娘則去樓下打冷水了。
「小蠟燭怎麼樣?」
曹野走到榻前,發覺南天燭燒得兩頰通紅,眉頭緊緊擰著,在夢中還在不斷求饒,像是在躲避一道看不見的鞭子。
孔雀嘆氣:「換了誰穿著如此單薄,連著跳舞將近兩個時辰都會病倒,更別說她先前幾日幾乎沒睡,到現在才倒已經算是身子硬朗了。」
說話時,孔雀便是故意裝著滿不在乎,卻依舊能看出些許愧疚,想來若不是他不通武藝,被聶言抓住,南天燭也不會要在城外躲藏如此之久,更不會為了營救他熬得兩眼烏青了。
曹野是何其敏銳之人,一眼便看穿了孔雀的口是心非,故意笑道:「看你給小蠟燭扎針都小心翼翼,生怕把她扎痛了,怎麼放在我身上就好像在扎一塊豬肉?」
「姓曹的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不要臉了。」
孔雀向來不經激,頓時鼻子裡出氣:「你就算是個細皮嫩肉的公子哥,能跟人家姑娘家比嗎?」
「哦,這麼說你雖然一路和人家吵架,但都是嘴上說說,對我這種公子哥下手才是真不客氣。」
「你……」
事到如今,曹野逗起孔雀已是得心應手,很快就讓人轉憂為怒,而這時,勾娘端著冷水推門進來,淡淡道:「你們倆再吵小蠟燭休息就一起出去。」
如此,兩人才終是噤聲。
已是夜深,勾娘擰了一塊涼帕按在南天燭額上,輕聲道:「既然都擔心小蠟燭不願去睡,不如想想之後該怎麼辦。」
他們如今已經知曉,那尊黑彌勒非但不是什麼神火將軍仙蛻,甚至還是個會給人帶來厄運的燙手山芋。
勾娘給南天燭擦汗的動作輕柔,但只要一想到那尊佛像或許才是害得她全家喪命的元兇,她的眼底便一片陰沉:「孔雀,你先前說,你小時也見過鐵會流血……」
「不錯……是我母親跳神舞時所用祭品,但看起來,就和普通鐵塊一模一樣,母親她總能找到這些奇怪的東西,就好像她從小是被林子養大的一樣。」
孔雀眉頭緊鎖,滿腹疑團。
鐵會流血,還有神舞……難不成母親當真與這個天羅門有關係?
但母親明明最不信神,又如何會和一個祀鬼謀逆的邪道有所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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