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歸想伸手護住肚皮,不料下一秒陸殊途卻輕笑著看她,「有了身子就可以當作免死金牌嗎?」
隔著衣服,陸殊途屈指覆在上頭,腹中的胎兒在此刻亦有所感,突然大力踢著肚皮。
陸殊途眸中閃過一絲脆弱,下一秒卻毫不猶豫的撕開那衣物。
太靜了,黑暗中任何的動作都能被無限放大。何況這喜袍撕裂的聲音。
同歸呼吸急促,心中不好的預感達到頂峰,她望著雪白的腹部,聲音連不成句,「你,冷靜些。好嗎?」
可不論她如何哀求,乞討。接下來的事卻超過她的預料。
設想過的動作穩步進行,而親身試驗過的陸殊途更知道什麼角度才能更好的攻擊對方的軟肋。
夜,一寸一寸的沉下。
屋內時有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傳出,好不容易得到停歇時,卻在不久的片刻又傳出。
尋暗仔細聽著屋內的動靜,一張臉皺到極致。
待萬籟俱靜,他只稍稍鬆了一口氣,便連忙對著穩婆道,「快進去!」
第93章
◎重新來過◎
深夜
萬籟俱靜
細密的雨絲在深夜變成瓢潑大雨,轟雷的閃電似乎要將天劈開個窟窿。
周遭的樹影簌簌的搖晃,風在一吹,只余殘葉。
一盆盆血水並著悽厲的叫聲迴響在這院落。
老大夫的話不停的重複在陸殊途的耳中。
「夫人身體特殊,此胎恐難以存活。」
「胎兒越大,只會吸收母體的養分。」
「若強行生產,大人難保。」
「這胎留不得啊。」
不是沒有掙扎,若是可以,陸殊途甘願傾其所有,只願他的孩兒能夠降生。
他怎麼會看不出同歸喜歡孩子。
又豈會不知這是二人唯一的轉機,可這轉機若是建立在失去同歸的前提下,那麼這孩子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屋門被推開,出來時,陸殊途以調整好所有情緒。
尋暗那夜雖未去,但後來也從其他暗衛的口中得知了大概,當時,他的腦子都快轉不過來了,亦如此刻,「主子,你這犧牲真的太大了。」
主子的潔癖誰人不知,但卻為了夫人,做那種駭人聽聞之事。
這就是離奇不過的話本,也沒寫過啊。
瘋了,都瘋了。
「多嘴。」陸殊途平靜的面容下,是慘到極致的白。
穩婆一趟又一趟的出來在進屋,血腥味久久揮之不去。陸殊途的身影搖搖欲墜,儼然也快支撐不住。
只要推開門,說出實情,一切還有轉還之地。
或許她會失望,會難受。
但只要用計安撫,假以時日,必定能夠撫平受傷的時間。
過往的每一次,都是如此,不是嗎?
可,怎麼能不痛。
失去的亦是他的孩子……
他怎麼還能使出計謀!
「沒事了,沒事了。」
「夫人保住了,孩子出來了。」
穩婆是從宮裡出來的,經歷的事情多了,也就有了幾分膽魄。只是老婆子在見到嬰孩的那刻,心中仍是道了聲作孽。
可陸殊途心中五內俱焚,聞言後猛然鬆了口氣,竟是連後事都來不及安排,昏然倒地。
「轟隆——」
剛出世的孩子連眼睛都沒睜開過,便永決人世。
同歸渾身似從水裡撈起一般,睜開了眼。
拜這些絕世的藥材所賜,她的靈魂已死,身體卻像燃盡的柴火做最後的焚燒。只是這焚燒著的養料是以調動她全身的氣血而得來的。
她睜著眼,視線一點點移過床幔,台面,紅漆的木門。最後又落在琉璃罩里亮著的燭火。
眼中的光一點點熄滅,只剩倒映的火光在她瞳孔里跳躍。
忽的,她眼中閃爍著一陣瘋狂的光。
毀了吧,都毀了吧。
一切就能回到原點。
她快步奔到桌旁,一把舉起琉璃燈,所有的動作像是在心底做了千百遍那樣順暢自然。
「燒了吧,都沒了。」
「一切都沒了。」
火光燃起,火舌舔著雙層的床幔一瞬間鑽到了屋頂,滾滾灰煙中,同歸骨頭縫裡遍布的不是灼人的熱意,而是徹骨的冷。
她仰頭,刺目的火光落在瘋狂的眉眼中,那聲嘆息在喉嚨里滾成了放聲大笑,又聳肩大哭。
火海中,是極致的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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